第116章 战与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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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刚满二十三岁的栽湉已经当了十九的皇帝,然而,被百姓尊称为光绪帝的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万乘之尊的荣耀与权威。

他的脚底下站满了毕恭毕敬的大臣,这些大臣们的恭敬,很是做作,就连紫禁城里的太监也得出来,大臣们是在用所谓的“恭敬”,掩饰他们对皇帝的藐视。

大清国真正的主宰者从来不上朝,那个人住在紫禁城外的园子里,那座园子有一条人工河与紫禁城相连。

在光绪眼里,那条人工河,是一条拴在风筝上的线,他是风筝,那个人住在园子里,牢牢地牵着那条线。

作为君主,他必须行得正坐得端,而作为一个风筝,他身不由己,只能随风飘摇。

这是一次御前会议,然而,主持会议的人不在大殿里,而在园子里!

大殿里的群臣鸦雀无声,恭亲王奕訢靠在座椅上望着头顶上养心殿的大梁,像是在欣赏那巧夺天工的建造技艺。他是光绪帝的伯父,有资格落座。

他们在笑话!

光绪帝是主战派,太后是主和派。

主战派的领袖是户部尚书翁同龢,他的背后是一群没有实权的台谏清流。

主和派的领袖是北洋大臣李鸿章,他的背后是手握兵权的将领们,以及地方洋务大臣。

光绪帝主战,不仅仅因为有他的师傅做后盾,更为深层的原因是,他要和那个园子里的人斗上一斗!

那个人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在这个以孝道治天下的国度里,母后拥有先天的强势地位,更何况,大清国的律法为这位母后铺平了干政的道路——垂帘听政!

光绪已经二十三岁,按照祖制,从十八岁起,他就应该亲政。

然而,在这个把祖制奉为法典的国度里,这个把因循守旧视为美德的朝廷上,在垂帘听政这个问题上,竟然与时俱进锐意改革——垂帘听政变成了垂帘训政!

从听政到训政,那个名义上的母后,依旧牢牢地握着风筝线。

这场战争给了光绪帝摆脱风筝线的的机会!

光绪帝要赌上一把!

太后主和,皇帝主战!

这是一场非赌不可的赌局,战争的输赢,将决定政权的归属!

而且,光绪帝的赢面极大。

一切迹象表明,大清国将赢得这场战争。在国力、军力、民力上,大清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追溯前朝,泱泱中央帝国从来就没有败给日本人的记录。

日本这个蕞尔小国胆敢与大清国叫板,那不过是鸡蛋碰石头。

光绪帝实在搞不明白,那些封疆大吏朝廷重臣,为什么要主和?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是太后的人!

是太后在园子里拨弄那根风筝线,目的只有一个,阻挠他乾坤独断!

这个判断,让光绪帝怒不可遏。怒火使得他更加偏执,更加坚定地站在了主战派一边。

在大清国的最高统治者中,决定战与和的关键因素,不是国家利益,而是权利的角逐!

十九年唯唯诺诺光绪帝,突然迸发出不顾一切的固执和坚持,对日开战!否则,这个皇帝就不当了!

以退位相威胁,光绪要和太后摊牌了!

太后终于退却了,默认了他的主张。月日,光绪帝下诏,对日宣战。

当他的诏书昭告天下的时候,光绪帝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那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布的诏书!

对日宣战诏书,是光绪帝亲政的宣言!或者,是一把割断风筝线的利刃!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在太和殿宣读宣战诏书的时候,师傅翁同龢花白的胡须上,满是激动的泪水!

这位在忠心耿耿的老臣,终于盼来了光绪皇帝乾坤独断!

然而,开战一个多月了,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丰岛败北、京城败北、成欢败北……

紧接着是平壤失守!

丰岛、京城、成欢的战败,可以归因于敌强我弱,尚可容忍。

然而,平壤之战,清军占据绝对优势,最终,却是败得最为彻底的一战。

一万五千装备精良的清军,凭借坚固的城墙,充足的粮草,以逸待劳,竟然没有挡住一万三千日军的劳师远征。

而且,战后统计,作为守城一方的清军,奉军统领左宝贵以下两千多人战死,四千多人受伤,而进攻方日军,仅仅战死一百八十人!战伤比超过了十比一!

这到底是谁在攻谁在守?

更为丢脸的是,平壤统帅叶志超,竟然打出了白旗,向日本人乞降!

平壤战败,拉开了清军大溃逃的序幕,从9月5日始,从平壤到义州沿途,充斥着仓皇逃命的大清国的残兵败将,叶志超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逃过了鸭绿江,自此,在鸭绿江南岸的朝鲜土地上,再也没有了清军有建制的部队。有的只是被遗弃的伤兵和换上朝鲜百姓衣服开小差的逃兵。

换言之,大清国彻底失去了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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