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渡药（1 / 2）

只见宗伯云霞的手脚果然都被铁链缚着，所以她给皇甫鹿鸣喂药的姿势有点奇怪，她必须保证铁链不至于发出太大的声音，又得保证不把药给弄洒了。她现在看起来憔悴多了，而且身上戾气全无，一派温柔。

看到我进去，她只是很漠然地回头看了眼，就继续给他喂药。可惜，皇甫鹿鸣深睡，根本就吃不下药。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俊逸的面容上依旧是沉默，只是少了清醒时的坚毅。宗伯云霞见药汁总是从唇角流开，根本就没有喂进去，泪水便一串串地落下来。

这时候再讨论她伤害皇甫鹿鸣是对是错，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对他的爱，其实已经到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忽然记起她曾经说过的一段话，说的是在我们去燕山的路上，银面人袭击我们的事情。那时候她与皇甫鹿鸣并肩作战，一起抵御刺客。后来她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竟然是很幸福的，她的意思便仿若是，希望时间就在那时候停止，只要能跟他并肩作战，便一直这样杀下去也无所谓……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固然是心惊了下，却不知那便是她本性如此。人命在她的心里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也可见那时候，她便已经爱着皇甫鹿鸣，深之入骨。纵然她毒如蛇蝎又怎么样？这时候的她对他，也唯有深情款款的脉脉温柔。

“这样是无法喂进药的！”

听到我说话，她抬眸茫然望着我。我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唇上压了压，示意她为他渡药。记得在雪屋时，我也曾这样给澹台那速喂过药，效果还是比较好的。

宗伯云霞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却悄悄地爬上两朵红云。我再看了眼皇甫鹿鸣，这个傻瓜，一直有这样爱着他的女人在他的身边，竟然一直因为一个不可能的结果而忽略着，值得吗？

为免宗伯云霞的尴尬，我便缓缓地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见宗伯云霞正含了口药，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贴到了皇甫鹿鸣的唇上……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鹿鸣啊鹿鸣，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想到恒王妃这时候定然躲在房间暗自伤心，便去她的房间看他。房中果然亮着灯，隐隐地映出恒王妃和恒王的身影，仿佛是在吃饭。我不太愿意见恒王，刚要离开，却听到恒王妃的声音传出房间，“王爷，你看，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最喜欢吃的狮子头。你已经很久没有吃我做的菜了吧？你总是在忙碌，在忙碌……唉，我本以为我嫁了个忠君爱国的好夫君，谁能想到你忙的竟是乱臣贼子的事情？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愣了下。

在这个以男权为主的现实里，恒王妃竟然以这样的语气跟恒王说话，我倒很想知道恒王会怎样回答恒王妃。

于是反而又往门口更近了些，但是很遗撼地，并没有听到恒王的回答，只听见恒王妃继续说：“如今，鸣儿身受重伤，看样子是不行了。可怜那孩子，一直按照你给他设计的路在走，从很小的时候就背负着那样大的心理压力，你这个死老头子，你怎么舍得看自己的儿子那么难过？你怎么舍得！——”

恒王妃越来越生气，似乎是将碗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于是哗啦一响。

而这时候我也发现，这个房间里似乎并没有别人伺候着，门外也没有守着的侍卫。我略感讶异，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很古怪复杂的想法。

这想法使我的心不由地砰砰乱跳。

继续听下去，果然还是只有恒王妃的声音，“……现在，你知道错了也没有用！你的道歉能挽回一切吗？不能！你最不该的便是伤害自己的孩子知道吗？你可知你这个错误，竟然使三个甚至是四个孩子痛苦至今！我的嫣儿和鸣儿，还有那个冒充着嫣儿回到恒王府的女孩子，还有雪儿，他们都深受这件事的荼毒你知道吗？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你真是自私透顶！你不配当爹！……哗……”又是一阵碎响。

我猛地推开了房间的门，却被房中的一幕惊呆了。

果然是只有恒王与恒王妃的，只是，恒王坐在那里，脑袋低垂着，他的唇角还在慢慢地往外溢着血。脸色发青，口唇发紫，双目还睁得很大，似乎是难以置信般地瞪着恒王妃。双臂直直地下垂着。

而在他的面前，恒王妃还在给他布菜，他的碗碟里盛满了菜和肉。

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我眨眨眼睛，实在无法适应眼前的变化，只是心慌意乱地回身将门死死地关住，然后以背紧抵着门，生怕会有人在这时候闯进来。恒王妃手里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两人的目光就随着声响都盯在那根筷子上，亦是无法面对对方。直到那筷子彻底地静止不动，才又缓缓地抬起震惊的眸子，向对方看去。好半晌，就这样对视着，直到恒王妃开始躲避我的目光，我才颤声唤道：“娘……”

她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就要号陶大哭。

我的泪也疯狂地流出来，虽然恒王做了令人伤心的事情，且不论原因，但毕竟是他当年将我拣回恒王府，我始终记得他笑着抱起我的那一刻。

听到恒王妃的大声哭泣，我忙向她冲去过，“娘，别这样哭，别这样哭，他们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