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红(1 / 2)
关琛和小熊一起来的京城。
仿佛带着点“多一个人记住姐姐”的迫切,一路上,小熊说了很多有关姐姐的事情。
小熊和姐姐生于粤省,家里有个教音乐的老爸,所以姐妹俩从小熏陶在音乐中,刚学完说话,紧接着就要学习乐理。当姐姐熊若矜显露出音乐上的天赋并考入京城艺术学校后, 一家人举家搬至京城。
当时艺术学校的学费是一年三万,除此之外参加课外培训的学费,买好乐器,更是一笔庞大的支出。她们家境普通,只供得起一人走这条路。小熊的天赋平平,还常常坐不住,学琴的时候总想着跑出去玩, 因此理所当然去到普通学校,让全家省吃俭用把精力投注到姐姐身上。小熊并不觉得偏心,她看到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姐姐,心里只有骄傲,她希望姐姐能一直这么灿烂下去。小熊平时把零花钱都攒起来,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打算给姐姐买参赛时穿的礼服。
而熊若矜也对得起家人的这份期待,每天发了狠地练琴,学校里一人一间琴房,老师在走廊来回踱步,听谁偷懒,就敲门进去问话。熊若矜的琴房从未有片刻的偷懒。艺术学校是初中到高中六年直升,这六年,她练琴、比赛、拿奖、继续练琴,以最优的成绩考入京城音乐学院。
京城音乐学院是世上最好的音乐学校之一,能考进来的都是天之骄子,从小伴着旁人的惊叹和嫉妒长大, 拿奖拿到手软,他们坚信自己将来能靠音乐吃饭。。然而入学后迎来的, 是教授和老师们最严厉的批评和最毒的嘲讽, 学生们每天哭着怀疑自己,已是一种常态,不少人学到中途放弃了音乐,或者选择出国。熊若矜性子柔柔的,却从来没有哭过一次,更没有停下怀疑过自己。因为对她来说,怀疑自己,就等于怀疑亲人数年的付出。她不允许。她顶着一切压力,成为首席。
按理来说,熊若矜要么深造读研,要么毕业后考进全国最好的乐团,华夏爱乐乐团。然而当时家里为了供她深造,小熊已经好几年都没买过年的新衣服了,家里的暖气坏了爸爸也舍不得买新的。
她给自己算了算,继续读研深造需要三年。顺利进了爱乐乐团,跟十几个人竞争,再顺利拿下首席的位置,前前后后差不多也需要两三年。所以等她能够赚钱的时候,怎么说都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也想过,要不干脆进娱乐圈算了,能早点挣钱。从她进到大学开始,每年都有经纪人前赴后继地来联系她,有的想把她包装成古筝女神,推出去参加巡演,有的希望她参加偶像选秀,有的还打算让她去拍戏。可是那样的生活她既不习惯,也不喜欢。
正在忧愁着,一个姓章的经纪人从魔都跑来,告诉她,谭念正在组建自己的乐团,作品准备在来年的春晚展现。这个乐团半学术半娱乐,主要的工作是复原古代华乐,另一方面,谭念本就是知名人物,国内外的音乐界都有名气,作为乐手,需要跟着谭念参加各种巡演和商演,偶尔也上上电视。这种雅俗共赏的乐团,正适合熊若矜。
熊若矜成功进到了谭念的乐团,成为首席古筝乐手,并且和这個姓章的经纪人谈起了恋爱。
熊爸气绝,恨透了蛊惑女儿自毁前程的章姓混混,坚决不同意女儿跟对方在一起。然而熊若矜次年未婚先孕,熊爸黑着脸出席了女儿的婚礼。
熊若矜心里对爸爸有点愧疚,但依然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这条路。她平时钻研古乐,偶尔跟着谭念参加商演,有了知名度之后,一些音乐人和音乐综艺也来找她合作,挣了钱,她首先给爸爸买了房子,换上新家电;然后给小熊买了大堆的衣服和饰品,当听说小熊准备学表演之后,她让小熊放心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想学表演就去学,一切有她兜底。当初妹妹为了姐姐的理想委屈了自己,现在轮到姐姐给妹妹的理想撑腰了。
小熊和爸爸的生活都在变好,自己的女儿也慢慢长大,她跟爱人的婚姻也很幸福,生活平淡但偶尔也能看见彩虹。熊若矜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直到某天练琴的时候,熊若矜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常常眼前一黑,站也站不住。起初以为是最近练琴太狠,犯了低血糖,后来她开始莫名流鼻血,并且一流就是一两个小时,止也止不住,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急性白血病”
关琛看着手机里的白血病贴吧。里面有患者家属的倾诉,网友们的留言,几乎都是祝愿、安慰和鼓励;
贴吧里也有病患本人的跟踪记录贴。有的记录贴更新时间持续数年,底下网友欢庆而热烈;而有的记录贴,发帖人在几个月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网友的留言就变成了呼唤和伤感。
关琛有些不懂,这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在他们那一行,帮助他人结束痛苦,是一种仁慈。但是在医院这边,好像这是一种禁忌。
那些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或许既不勇敢,也不特殊,一生中可能也没做过几件好事,但是只要活着,大家似乎就把他们当成了英雄。而英雄好像就不该软弱,也不该失控。关琛看到有个病人发帖子,说自己撑不下去了,不想活着受折磨了,然后底下的网友非要他顽抗到底,让他不准这么想。
收起手机,关琛提起水果,朝眼前的医院走去。
迎面走去,几乎不见什么人笑。
关琛看到的人要么满脸麻木,要么一脸哀愁。
关琛想起黑蛟龙2的大反派谢劲竹的句话台词,普通人辛苦奋斗半生,有时一场意外一次生病,就能让构建数年的生活迅速崩塌。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然而那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总是纠缠着普通人。没有钱,就没有选择。
远处的草坪上,有人疯了似的捶地大喊,而来来往往的人对此司空见惯,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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