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关于网络中不明真相的围观致死(2 / 2)
近些年,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微博、BBS、SNS等网站也迅速更新、优化,进一步使人与人之间信息共享、互通有无的便利性加强。由于受众范围越来越广,在网络空间中呈现出“部落式”、“群聚式”的集合状态。虚拟世界编织的巨大的网状图将人际关系紧密、高度地黏合在一起。网上的海量信息不再是“一对一”、“一对多”的模式,而是“所有人”对“所有人”的传播。因此,在整个传输信息的过程中,受众成为传媒终端。秉着“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原则,每一个人都接收信息,同时每个人都又承担着信息源的角色,根据个人需求发布消息。由于处于网络群落大环境中,个人通过不同渠道获得多种信息,因此,无法占据主导地位,只能建立零散的空间,从而消解了传统媒体构建的信息世界。这是一个“去中心化”的过程,在这里,没有信息的中心,没有占主导的媒介,每一个媒介在发挥自身价值的作用下将信息粉碎成各种形式。碎片式的信息没有固定主题和目的,更多的是提供给人便捷获取信息的方式和有效快速地传达个人感受的渠道以及发表自由言论的空间。由于碎片式信息的“去中心化”特点,因此它更具有广泛性、普遍性、平民性,有利于形成“舆论洪流”。虽然碎片式信息是不完整的、片段式的消息,但是,经网络各群落中传播,受众在“舆论洪流”中各自对信息进行筛选、鉴别、补充、整合,最终发布意见性信息,从而像滚雪球一样,使本源信息越来越完整。甚至当关键信息拼凑在一起时,所呈现的整体面貌更为立体、清晰。然而由于碎片式的传播提供的信息本身是只言片语,因此使接收者停留关注的时间大大减短,削弱了有力地深度挖掘,甚至有些虚假信息误导受众,使谣言泛滥。这种流于表面的信息传播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现代社会人内心的浮躁和迫切需要宣泄的情绪。在碎片式信息中,人的感性直觉大大超过理性思考,对只言片语的信息描述做出当下评判,盲目地发表感受性、意见性话语。而针对事件当事人的评论,碎片信息的提供者反而承担起堆砌“隐私金字塔”上的每一块砖石的角色。感性的言论,发泄的情绪,贪图一时娱乐,“碎片信息”的集合地便易成为“情绪的自由市场”。在电影《网络杀机》中,第一次虐猫事件只是为后面主人公网络杀人埋下伏笔。当第一个人质在众目睽睽的网络直播中等待死亡时,导演有意插入两位扮演FBI的主人公(男,格里芬。女,詹妮弗。)的对话。
格里芬:(格里芬递给詹妮弗搜查的资料)“我们搜索了所有新闻群组,聊天室、部落格、网站以及论坛,关于‘一起来杀人’的帖文,这应该是第一篇。早在该网站架设前,就如垃圾信般散播了。”
詹妮弗:(詹妮弗手里拿着资料,读着上面的字)“‘猫踏进粘鼠板’,还真讽刺,‘一起来杀人.com即时播出’。超酷!快来看!”
中景。两人对话,摄影机移动。
特写。詹妮弗触碰鼠标的手。
摄影机上摇,特写拍摄电脑屏幕。屏幕中杀人网站页面显示,受害人正在痛苦地挣扎,屏幕右方是时时刷新的网友留言。
中景。两人对话,表现杀人网站点击率继续增加。
特写。屏幕中电子数字在飞速增长。
在这一场戏中,幕后黑手通过侵入他人账号,在网络中的部落格、聊天室等“受众部落”发布消息。消息的散布成根状式发展,而非树状式。信息中心无法界定,因为凶手是通过网络中的一个一个零散的圈子组成零散空间来发布消息,消息最终也就像“垃圾邮件”般广泛传播。每一个接收邮件的人既是传播终端又是传播发射器,将信息转发,从而使得“杀人网站”受众群扩大,知名度增加。刺激人们的窥视欲、好奇心,进而登录网站,在围观中“成功”地将一个个人质置于死地。
在《搜索》中,碎片式信息传播的现象更为显著,网络中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事件的参与者。陈若兮将“叶蓝秋事件”登在的头版头条,通过网络强推,吸引受众眼球。与网编思文的聊天中,其回应道“坛子里已经雷倒一大片了”“墨镜姐肯定能火”。从网编思文的话语着实已经看出“网络部落”中“多对多”模式所形成的强大的“话语集群”效应。镜头特写中出现的都是“一句话的”“碎片式”的意见性评论,多为对事件表面现象做出的情绪化的言语发泄。特别是心机二秘在网上爆料了叶蓝秋的真实身份之后,网上铺天盖地地开始人肉。网友搜集的信息集合,越来越完整、全面、清晰。影片中,叶蓝秋企图逃离舆论漩涡而孤身深锁郊外宾馆,导演利用声画对位将她绝望的、无奈的、不知所措的心情外化。从她打开电脑的动作开始,导演将镜头对准电脑屏幕给予长达17秒的特写。网友的诋毁,毫无善意的PS图片,身份证信息的曝光……所有的信息塑造了活在网络语境下的邪恶的叶蓝秋形象。每一秒钟的镜头都触目惊心。之后叶蓝秋的人物行动设计也十分极致。她踉踉跄跄地跌倒在行李箱边取出救命药,却无法吞咽以致呕吐。电脑上的网络恶搞视频还在以惊爆其隐私而大播特播。一面是来自身体上的病患——生理上的伤痛。一面是来自网络的非议——心灵上的绝望。为影片结尾叶蓝秋最终做出结束自己生命的选择设下自然的铺垫。
四、集体无意识与道德坐标的碰撞
“集体无意识”是由遗传保留的无数同类型经验在心理最深层积淀的人类普遍性精神。网络的虚拟、开放、多元以及平民化等特质决定了它的双向交流性。它将现实生活中毫无关联的众人集结网罗在一起。在这个虚拟平台中,没有明文规定的纪律,没有领导群体的组织,但具有相同属性的人不约而同地集合,约定俗成地共同完成一次次“使命”。从远古时代开始,人的群居性行为就决定了个体必然要符合整体文化,脱离群体则可能将会视作异类,招致责难。群体中的各成员间相互影响,这种影响大部分体现在心理方面。个体归依于群体中,使个体产生归属感、认同感,从而大大消解了心理上的孤单与无力感。而网络相对于现实生活,无需面对面的交流,那么网络个人的身份识别在渐渐消解,自我个性与才智大大削弱,易于随波逐流。因此,群体中的个人犹如温水中的青蛙,很难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自己的行为。我们不能否认互联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民意和道德走向,但是人们在匿名制的网络中丧失判断力,从而发生非理智行为也有存在。现实中的个人与网络中的自我极具反差,冲击强烈。正如勒庞所说“孤立的他可能是个有教养的个人,但在群体中他却变成了野蛮人”。集体无意识就是在个体和集体文化的同化中发挥作用,影响个体行为。人所创造的现代文明反过来压抑人性的强大力量。在电影《搜索》中,大部分网民随波逐流,跟着主流传媒的舆论步伐,保持着责骂的批判队形对待叶蓝秋。其中,最为讽刺的是陈若兮去采访叶蓝秋的老师一场戏。老师在镜头面前讲了一大堆的道理,但言语中还是夹杂着曾以叶蓝秋为荣的自豪感。然而,在群体持批评态度的大环境下,老师纠正说“叶蓝秋曾经是我们的骄傲,哦,但是,今后不会再是了”。表示出对叶蓝秋的失望之情。当个体置于群体文化的压力下,个体行为的不妥协代表着背叛和孤立,必然引发个人焦虑。叶蓝秋曾经是个满身闪光点的人,而现在却沦为一个社会的道德败类。人们口诛笔伐,相互感染,手握道德批判的武器,肆意砸鸡蛋、扔砖头。但是,回到现实中,他可能就是一个正襟危坐的君子。在影片中,沈流舒的二秘就是典型。她在网上散布叶蓝秋的真实信息,言语不善。回到现实生活中,她却是个满面笑容甚至有点天真可爱的老板秘书,真可谓是“网络暴民”和“生活良民”的矛盾纠结体。同样,在《网络杀机》中,杀人犯是个网络杀人的残忍凶手,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却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网友针对网络杀人手法留言、评论、彼此交流。留言中,有网友对杀人事件进行道德批判,但是,其内心的道德审判又与自身登录网站帮助杀人的行为极为矛盾。一面是从众的登录网站,一面是内心的道德煎熬,双面拷问着人性。无论是《搜索》还是《网络杀机》都在启示人们重新审视我们对无意识的思考。对于不道德的谴责是必要的,但是应当引导受众的是从“碎片式”片段语言中消解偏见,回归到道德的正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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