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对策(上)(1 / 2)
静谧湛蓝的平流层上,一架陶瓷白色的g5湾流飞机正带着发动机的沉闷轰鸣,向天边那轮朗日升起的地方缓缓驶去。脚下壮丽的伊利湖水坝和尼亚加拉大瀑布已经缩减成了乒乓球大小,举目望去,飞机四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类活动踪迹,这样的绝对寂静无疑为已经忙碌将近三天的约翰尼一行人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休憩环境。艾利西亚、大卫以及女神号那两位娇俏的空乘小姐,都躺在真皮座椅上进入了深度睡眠。
不过,约翰尼和他的妹妹珍妮却迟迟未能入睡。他们俩坐在机舱后部远离人群的地方,分别捧着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勉力撑起沉重的眼皮,注视着对方。
“你真的准备接受韦尔奇的条件吗?”珍妮抿了一口苦涩到极点的咖啡,迟疑着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约翰尼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儿,将同样的问题又抛了回去,“你觉得我应该那么做吗?”
“我……也不知道。”珍妮无奈地笑了笑。她将手中的瓷杯放置在桌面上,轻声叹了口气,“他要求我们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我的意思是,那可是我们家族将近一百五十年的心血啊。”
“我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告诉韦尔奇我需要一些考虑时间的原因。”约翰尼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杰克-韦尔奇和他身后的财团联合体想要的,是将施瓦茨钢铁集团完全赶出传统制造行业,瓜分它留下的遗产。要知道。此时此刻。施瓦茨钢铁集团供应着全美11%的民用石油、14%的军用石油、24%的钢铁原材料。并拥有美国境内超过30%的高铁线路。除此之外,这个工业巨头还是波音公司第二大供货商、全美第六大汽油零售网点‘运事达’的幕后拥有者,以及美**方的第四大合作伙伴。如若与杰克-韦尔奇达成协议,这些由历代施瓦茨钢铁集团首席执行官苦心经营多年的核心业务部门都将被拱手交予他人,这样巨大的代价无疑是约翰尼和珍妮迟疑不定的最主要原因。
“但你知道的,珍妮,如果不进行反击的话,罗伯特和米克迟早会把我们逼上绝路的。”约翰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头。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他们在股东大会上的举动了……相信我,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约翰尼所说的行动,是指施瓦茨钢铁集团对旗下子公司施瓦茨娱乐的‘结构调整’。虽然未能如愿以偿地将其拆分,但集团董事会却以业绩不佳为由,向施瓦茨娱乐派驻了一位高级副总裁波里斯-阿利耶夫(borisaliyev),这位来自莫斯科,毕业于纽约大学,已经在施瓦茨投资公司旗下的第一底特律银行工作了将近二十二年的俄罗斯男人,将被调往位于华尔街的施瓦茨娱乐出任财务总监。接下来的至少一年时间里。施瓦茨娱乐的所有账目、收支明细和财务计划都必须通过他的审查。除此之外,董事会还以‘整合并优化资源’以及‘提供新增长点’为由。将原本挂在施瓦茨投资公司下面的那家维加斯赌场交给了施瓦茨娱乐。陈旧迂腐的管理模式、毫无新意的游乐项目再加上总部的漠不关心,使得这间由施瓦茨钢铁集团于1993年投资兴建,能够同时容纳将近一万两千人的‘极光’()赌场自建成以来一直处在亏损状态中。这次董事会将赌场的管理权移交给施瓦茨娱乐,自然不是为了给约翰尼一头奶水充裕的现金牛(cashcow),而是刻意增加施瓦茨娱乐的经营难度,以便于他们进行下一步动作。
虽然约翰尼、珍妮和大卫-芬利在股东大会前后积极活动,试图扭转局面,但不管约翰尼在大会上的演讲有多精彩,笑容有多令人神魂颠倒,都不能改变施瓦茨娱乐的盈利能力在集团内敬陪末座的现实。毕竟,旗下只有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的施瓦茨娱乐根本就不可能与网点遍布全球的施瓦茨石油公司、施瓦茨投资公司甚至是施瓦茨运输公司竞争。
由于并未达成合作协议,大卫-韦尔奇和他背后的财团联合体这一次并没有设法阻止董事会的行动,这可以看作是他们帮助约翰尼认清现实的一种方法——毫无疑问,他们成功了。在罗伯特接二连三的试探性进攻前,无论是约翰尼还是珍妮,都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
“我当然明白。”珍妮紧抿嘴唇,点头应道,“不只是施瓦茨娱乐,基金会这边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昨天我才听说,集团准备在今年下半年建立三个完全独立的艾滋病、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基金会……换句话说,他们在缩减慈善基金会的业务范围和资金来源。我并不是一个……一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约翰尼,但既然罗伯特和米克已经挥出了一记左勾拳,那么我们也必须有所反应才行。”
说到这里,珍妮原本自然张开的手指骤然收紧,语调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任何伤害了父亲的人,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但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珍妮疑惑地眯起眼睛,问道。
“我不甘心……就这样把施瓦茨家族的产业廉价卖给别人。”约翰尼挥舞着手臂,解释道,“没错,也许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我们永远也无法击败罗伯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必须完全依靠其他人。我们必须……必须找出另一种击败他的方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跟韦尔奇的合作中获得一些可以使用的筹码。”
“我同意。事实上,韦尔奇先生已经为我们指出另外一条路了。”珍妮略微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她便举起攥紧的右手,将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依次舒展开来。“乔什-克洛夫斯基、乔丹-米尔森。还有……”
“哈维-莫里森。”
约翰尼和珍妮异口同声地说道。
“完全正确。”珍妮开心地小声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在哥哥的脑袋上敲了敲,“看来你的脑袋还没有完全被可卡因弄坏掉嘛。”
“再说一次,我已经戒掉毒品了。还有,我可是你哥哥……不管怎么说你至少应该尊重我的感受。”约翰尼捂住胸口,紧皱眉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尊重过了?”珍妮得意地晃着脑袋,脸上又露出了小女孩儿般的调皮笑容。
“好吧……”约翰尼摊开手,把话题转回到了正轨。“莫里森一家在父亲去世之后就神秘失踪了,至今都未露面……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莫里森知道内情,却因为害怕报复而躲起来了;第二……就是他也是父亲去世的帮凶。”
“他上一次公开露面是在布鲁塞尔。这段时间里我让我在欧洲的朋友做了一些调查,根据莫里森的护照信息和旅行文件来判断,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个是希腊,一个是塞浦路斯。”一谈起正事,珍妮的表情便变得无比严肃。“最近我正好要去埃及做一个净水项目的前期调查,在那之前。我可以在希腊和塞浦路斯停留几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而我,则会留在美国,找机会跟米尔森先生和克洛夫斯基先生谈一谈。”约翰尼笑了笑,冲珍妮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
“别这么说……这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珍妮极为认真地注视着约翰尼,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且,我说过,任何伤害父亲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说到这里,珍妮……”约翰尼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藏在心中的疑惑,“你和父亲的……关系怎么样?我的意思是,最近这几年的关系。”约翰尼想看看,拉里-施瓦茨二世到底是生性冷漠,还是只对约翰尼-施瓦茨一个人严厉。
“你这是明知故问。”珍妮摸摸脸颊,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记忆似的,怎么也收不住那灿烂的笑容,“爸爸只有我这一个‘小茶壶’,还记得吗?我当时还觉得这个绰号很难堪,怎么也不愿意让他在同学面前这样叫我,但是现在……虽然我每个假期都会回家,可……这几年我跟父亲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不知不觉中,珍妮的双眸里已经聚起了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渐渐变得惆怅起来。
“嘿,没事儿的,珍妮。”约翰尼连忙递给珍妮一张纸巾,“至少他还关心你,不是吗?”
“事情不是这样的。”珍妮按住约翰尼的手,拒绝了对方递来的纸巾。她吸吸鼻子,轻声说道,“爸爸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你的人之一。”
“我可不这么想。”约翰尼自嘲似的摇了摇头,那几本静静躺在公寓里的施瓦茨日记已经为他提供了足够的信息,“他跟我之间唯一的纽带,就只是我的ap和sat成绩而已。”经过两年半的朝夕相处,约翰尼已经对自己的宿主产生了虽不可见,但却切实存在的认同感。现在,在谈起拉里-施瓦茨二世的时候,约翰尼也会带上一些几乎与宿主一模一样的抱怨语气。
“我承认,爸爸爱你的方式很特殊,但他毫无疑问是爱你的。”珍妮抿嘴思索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他在文图拉(ventura)养的那几只小马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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