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四章 父子(1 / 2)
若问吕夷简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郭皇后,不是说不废郭皇后,必须要废除,但可以做得更谨慎一点,那么就不会招来那么多争议。甚至可以将他的许多国策逐一落实……
对比范仲淹的十条,再对比吕夷简的八条,正朝纲、塞邪径、禁货贿、辨佞壬、绝女谒,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费。
谁更有针对性,谁更容易落实,谁更分清主次轻重?
但做比不做好,郑朗对庆历新政不反感,远达不到范仲淹想要的目标,但它本身不恶,也改良部分宋朝的弊端,又给后人带来反思……错的不是变法本身,而是人!
韩琦的不团结,后来人就看到了,想要实现目标,不能象韩范那样玩,那么怎么办,严密的抱成团,形成真正的党,不管对方是对是错,一律打压,更大的党争在后面。欧阳修一篇妙文又给党正名……
遗害的不是赵祯朝,而是赵顼朝。
对比吕夷简的做法,再看君子党是怎么做的?
\ 欧阳修连上三封书奏,吕夷简为陛下宰相,使四郊多难,百姓内困,贤愚倒置,纪纲大溃,二十几年,坏乱天下,独享人臣大富贵,却给陛下留下天下大忧患。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着,一直不败亡,是因为在位之日,专夺主权,胁制中外,人人害怕,不敢发难。及其疾病,天下臣庶皆喜奸邪为天而废。
真敢说,郑朗弹劾郭劝与杨偕都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激烈的语言,人老了,国事又多,身体不行,又累,于是生病,但欧阳修说是上天使吕夷简生病的。
又说陛下自吕夷简去后,进用贤才。忧勤政务,没有发吕夷简平生罪恶,是陛下保全,免污朝名。陛下不负夷简。而夷简上负朝廷。然臣犹恐夷简不识廉耻,受国家过份恩泽,其子弟,皆因为父亲侥幸,恩典已极。可是边境多事,外面臣僚辛苦,未曾转官。岂可使奸邪巨蠹之家,贪赃不法子弟不住加恩。其子弟,请不议恩典!
看到没有!
所以吕夷简看到身体支持不下去,一让再让,这是何等的嗅觉。若不让,他的几个儿子能让君子们撕吃了。实际说来说去,例如吕公著与欧阳修关系还是不错的,然而他是吕夷简的儿子。所以欧阳修绝不放过!这便是吕夷简忽然蔫了的真正原因。
赵祯不报。
不仅他清楚吕夷简的为人,郑朗与赵祯也评述过吕夷简,很公正。德操是小人,但为臣却是良臣,这些年做宋朝的管家做得真不错,赵祯也同意。就是现在有大事决策不下来的时候,赵祯还时常派人问一问吕夷简,这才心安。
况且吕公著便是郑朗的学生,因为郑朗,赵祯将王安石从状元降至探花,心中一直很愧疚,郑朗几个学生当中。赵祯也认为王安石与司马光有才气,可德操还是最喜吕公著,一个很温和的青年,为何要处理?
欧阳修再上书,国家有诏令,官吏不能遵行。原因是朝廷自坏法,朝廷不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去年十月,曾有臣僚言,今后大臣厮扑(门客)不得奏荐班行,敕旨颁下,才三四月,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二人为奉职……
对门客宋朝人称呼为谦客,更下等的仆役称为谦人,但欧阳修说厮扑,说仆人,这是很恶毒的骂人话。赵祯让欧阳修吵得头痛,贬袁宗二人官职。
欧阳修又进第三篇奏折,闻近日吕夷简频有密奏,自御药院暗入文字,不知可有此事?是有的,赵祯是为了保护吕夷简,也是怕言臣闹,若有什么疑难的国政,于是打着让御药院的御医去吕家替吕夷简诊断病情的借口,询问国政。
怎么办呢,让着一点吧。
臣以为吕夷简身为大臣,久在相位,不能为陛下外消兵革,内安百姓,致使二敌交结,中国忧危,兵民疲劳,上下困乏,贤愚失序,刑赏不中,朝廷纪纲,几至大坏。筋力已衰,神识昏耗,岂能更与国家事?他身体好的时候都让国家败坏如此,况且在病中?夷简病废,应当闭门自守,不交人事,若有报国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国政之臣,共同商议,岂可暗入文字,惑乱圣听?他自动遗忘,本来赵祯是有此意的,虽让吕夷简罢相,但着吕夷简参议军国大政,可被君子党们一篇篇奏折,将这个权利也拿下。总之,欧阳修比较笨拙,倒是史上的司马光言不合行,玩得才叫炉火纯青,这都是欧阳修带来的榜样力量。况且吕夷简患瘫风,手足不能动,有奏疏必难自己书写,其子弟辈若有不肖之人,可能作伪,或者漏泄,于体不合。臣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让中外群臣各伺其职,不可令无功已退之臣,转相眩惑。
吕夷简听到三封奏折后,将吕公著喊进卧室,说道:“著儿,你昔日说我打压异已,做得不对,可看到今天的朝堂?”
吕公著迟疑地说:“对事不对人……”
吕夷简一笑,说道:“真要对事不对人,老夫倒也罢了。不过你先生倒很是想仅对事,而不对人……所以诸人弹劾老夫,老夫心中多有不平,但唯有郑朗弹劾老夫,老夫虽困窘,但没有生气。可是事是人做的,想对事而不对人,是何其的艰难。他虽撰写中庸,还没有真正悟出中庸之学的奥义。你将他这本中庸再看看,多想一想。”
“先生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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