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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松了口气,而后撇了撇嘴,和颜悦色地对传信兵道:“辛苦你了。”

“娘娘,陛下还嘱咐小的把一样东西交给娘娘。”

“什么东西?”

传信兵小心翼翼地从布袋拿出一根包着泥土的树枝,双手奉给沈宁。

潋艳并小妾丫鬟都好奇地注视着那一段枝桠,沈宁接过,仔细看了看还翠绿的树枝,挑了挑眉问道:“这是要我种树?”他莫非是嫌她无所事事?

“陛下说了,此树在大景极为少见,让娘娘不可假手他人,用心栽植带回景国去。”

“……”她连棵水养植物都养不活,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传信兵本已无事,可见沈宁一脸平静,不由面带微笑,低头问道:“不知娘娘可认得这是什么树?”

“不认识。”沈宁受教,想想应该问一嘴,“这是什么树?”

“小的听当地人唤此为相思树。”

沈宁一愣。

知州小妾率先惊喜,脸颊儿也红了,好似是她收到了这份意外之礼一般,“娘娘真真好福气,陛下在行军中也想着娘娘哩!”好个多情的帝王!

沈宁自知失态,轻咳一声,“不过叫这个名儿罢了。”

传信兵适时道:“小的看见是陛下亲手摘下来□□泥里交给小的,并嘱咐小的除娘娘外,任何人等不许碰这枝条。”

潋艳的眼神黯了下来。

沈宁莫名地觉着手中枝条有些烫手,“辛苦你了,去休息罢。”

“小的告退。”传信兵轻呼一口气,自己应是多嘴多对了罢?不然圣上内敛,娘娘迟钝,这千里送的相思岂不白费?

待传信兵走后,沈宁愣愣地握着相思树枝许久,直到潋艳问她才回过神来,“娘娘,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沈宁这几日闲来无事,早让徐翰拿了张粗绘的克蒙地图来看了一遍,她清楚知道东聿衡欲行军方向,可她对他的如实相告有所疑惑。她微微皱了皱眉,含糊答道:“就在阿尔哚的西北方向。”

潋艳哪里知道这说得到底在哪。她也恐是机密不敢多问,随后又问道:“那末咱们这些赶制的冬衣可否奉呈到陛下手上?”

“哦,应该不用了。”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场战事怕是这几天就要告一段落了。

潋艳听她口气冷淡,心头火起,愤愤不敢言。

沈宁让潋艳等人先行离开,看向树枝沉沉一叹,双眼一闭,将其扔进了火中。

又隔时日,阿尔哚并景朝各地陆续传出捷报,天子亲率大军与威武大将军黄陵于库木里山生擒克蒙大汗努儿瓴,歼克蒙军六千余人,俘降万余,获马、牛、羊数万余,并辎重无数。

举国欢腾。

沈宁也接到了御笔密信,信中志得意满,细述擒将破敌经过,不难看出此战让年轻的皇帝达成夙愿,极为喜悦。

原来东聿衡早派人去了那加做说客。元毅杀了诸兄弟,惟留了一个平日照料于他的二皇子元和,不杀却软禁于室。待元毅死后,元和被放了出来,却被努儿瓴手下监视做了傀儡大王。景朝说客与元和一番密谈,元和为那加生死存亡又与元华公主促膝长谈,谁知公主元华看似温婉,实则是个野心之辈。她虽心恨努儿瓴,却依旧隐忍。她向元和要了秘毒之方,却一再含糊其辞。直至东聿衡鲁怙大败克蒙,国之秘毒被破,努儿瓴溃败而逃,她才密信与大景合谋,然而却提了条件,要求大景事成之后扶持她成为那加女王。

东聿衡自有算计,与之达成协议。随后元华传来努儿瓴藏匿之处,东聿衡与众将细谋再三,决意与黄陵分两路迂回挺进,不仅可以迷惑敌人视线,也可回头包围努儿瓴杀他个措手不及。东聿衡怕送与沈宁的信被敌人拦截,因此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谎言。

可努儿瓴得知情报,却打算趁机背后偷袭黄陵率领往密什去的军队,元华得知消息,十万火急地送出密信,东聿衡当机立断掉转马头企图包抄于他。大军星夜急驰,偏逢这夜竟下起了雪,大军艰难可想而知。皇帝当即减兵裁员,只与两万精兵冒风雪疾进,在努儿瓴抵达的当日下午便出现在其后方,与黄陵大军成包围之势,景军士气大振,一举击溃敌军,黄陵更是生擒努儿瓴。

沈宁不禁勾了勾唇,轻叹一声。而后看到他将押解努儿瓴不日即返,眼中幽光闪过。

信末还不忘问她可有好生栽植枝桠。

沈宁幽光暗闪,对传信兵道一声辛苦。

传信兵却又拿出了一封信,上头却是大皇子东明奕宫印红泥。

沈宁稍稍错愕,打开却是如出一辙的意气风发,言语中比之其父更为狂傲自喜,落款甚至飘逸得让她认不出名儿来。

她不由失笑。

传信兵请她回信儿。沈宁抿了抿嘴,在给东聿衡的信中比上回多写了一个字:“贺平安”,而回给东明奕的信上,她中规中矩地按制式写了开头,只让他天冷加衣,其他也并不多说,落款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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