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道破(1 / 2)
乾元帝进得椒房殿时,玉娘正靠在窗边的锦榻上看书,日光斜斜地从窗□□ru,照在她的面庞上,眉宇秀美,睫毛半掩着黑瞳,脸上瞧不出半分喜怒来,看着她这副模样,再往玉娘手上看去,却是本《战国策》,心上就是一叹,
殿中服侍的诸人与乾元帝行礼问安,不免将玉娘惊动,见是乾元帝,顺手将书册搁在一旁,脸上现了些笑容,下得榻来走在乾元帝面前与他行礼。
若是平常,乾元帝早将玉娘扶住,好声好气地问她今儿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今日却是看着她拜了下去才探手将人扶住,玉娘是心中有病的,不免有些忐忑,只做个无事人一般地道:“圣上今儿来的早。”
乾元帝唔了声,与昌盛并两个史官道:“都退出去,两丈内不许有人。”听着他这句,玉娘不禁看了乾元帝一眼,恰乾元帝也瞧了过来。在乾元帝心上,下头他要问玉娘的话是万万不好叫史官们听着的;在玉娘心上,却是猜疑乾元帝知道了甚不该他知道的,是以两个眼光一对,竟是不约而同地转了开去。
领着乾元帝的圣旨,两个史官与昌盛不得不与椒房殿中服侍的诸人都退了出去,又将殿门也一并带上。
待得沉重的殿门阖上,乾元帝终于道:“我今日召了楚御医,你没甚要与我说的吗?”玉娘听见乾元帝这句,整颗心仿佛叫人攥住一般,拿着黑漆漆眼瞳瞧了乾元帝一眼,道:“他与您说甚了?”
乾元帝看着玉娘做出这幅全然不知情的模样,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把锯子在锯他的头骨,疼得耳中都能听得到吱吱嘎嘎的声音,脚下也略有些发软,心上更是一沉,待要开口怒斥玉娘恃宠生骄、目无君上,他能立她为后便能废了她,可到口边的话却成了:“我拿着真心待你,你却一味哄我哩。”
玉娘见乾元帝脸上赤红,额角细细密密都是汗,只以为他是恼怒得,将眼睫垂下,一滴泪珠从睫毛间落下,若是从前,乾元帝看见玉娘这般形容,早把心软了,可今儿想起从前种种来,乾元帝竟有些站不住脚,哑了声音又说:“我一直以为你荏弱,却不想许多事里都有你的影子哩。”
玉娘听见这句,再顾不得装模作样,飞快地抬眼瞧向乾元帝,恰乾元帝也正盯了她瞧,两个目光又是一对,玉娘正要将双眼移开,忽然听着乾元帝道:“景和是怎么回事?”
虽赐死景和是乾元帝亲自下的旨意,景和自家也为恶太多,可若没有玉娘那张仿笔,叫乾元帝以为景和要弑父杀母,乾元帝也未必能下这个狠心,是以蓦然听着乾元帝这句,玉娘立时知道事泄,不由自主地将脸上的娇柔收了起来,心上念头电转,要寻个脱身的借口来。
虽还是那双剪水双瞳,只那眼瞳里再无半分柔情,乾元帝一颗心益发地下沉,口中仿佛含了黄连一般。却是乾元帝来椒房殿的路上,忽然想起此事。说来玉娘把仿笔扔在景和书房,却是有个致命的漏洞,只是那时乾元帝叫愤怒迷了双眼没想着罢了。
若是景和当真以为玉娘是该诛杀的妖后,如何书房中会悬了她的画像!虽没描摹出五官形貌来,可那身姿风仪一看便知。笔意如书法、琴音一般是瞒不过人的,能将个人画得这般神似,可见画这画像的人将这画像中人何等眷恋。景和心上念着玉娘,又怎么舍得要杀她,而那张写满诅咒之言的纸,已烧得残破,又团得一团皱,字迹也有些扭曲。当时以为是景和发泄之作,如今回头再看,只怕是有人陷害。
而景和在王府时,谁能进得他的书房做这等手脚?唯有景和叫他关入永巷,赵腾将整个吴王府看住之后,才好动得手脚。而赵腾曾是沈如兰心腹,不能没见过阿嫮。当时他二十来岁,阿嫮也正当豆蔻。
看着玉娘将脸上的娇媚收得干干净净,乾元帝慢慢地抬起手来摸在玉娘脸上,口角竟是露了些笑意:“玉娘,赵腾几时肯听你的话的?也是为着这张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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