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纠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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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叫玉娘一席话吓得抖如筛糠一般,待要说些求情的话,又觉着舌尖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个吐不出来,急得手足无措,只得指日为誓,愿鞍前马后地为太后驱使。不想玉娘听说这句竟是嗤地一笑,笑得徐氏一怔,还不待她回过神来,已听着一旁的秀云道:“高夫人这话好笑。太后娘娘以天下养,尊贵已极,哪个敢逆她老人家意思,倒还要你来表忠心。”

徐氏听见这话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几乎连跪也跪不住,口唇翕动,旁的话却是再说不出口。玉娘看着她这样,便道:“送高夫人出去罢。”徐氏听着这句,还要挣扎一二,秀云已过来搀扶:“高夫人请罢。”徐氏哪里肯出去,待要挣开秀云的手往玉娘处爬,就听着秀云在耳边笑道:“娘娘的玉旨纶音,夫人回去好生想想。”

这话入了徐氏的耳,徐氏蓦然停止挣扎,抬头向玉娘看去,却见她意态娴散地凭几而坐,低眉垂目地端着茶盏正喝茶,心上忽然转过个念头,一时却又不肯信,太后素来与朝政无意,又有甚事值得她这样?且新帝是她亲生骨肉,又素来孝顺,怎么肯逆她的意呢?

秀云看着徐氏发呆,也不与她啰嗦,走出殿外唤了两个宫人进来,指着徐氏道:“娘娘令你们好生将高夫人送出宫去。”宫人们领旨,一边一个将徐氏从地上扶起,半扶半拉地从拖了出去。

玉娘喝了口茶,手上就顿住了,双眼盯在茶盏上,盏内装的依旧是清水,平静如镜,隐隐约约映出一张粉面来,少顷,几滴水落入茶盏,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漾开了水纹,还不待水波漾开,又有水滴落入,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

秀云看着宫人们将徐氏送出去之后折返回来,看着的就是玉娘端了茶盏坐在那里发怔,脸上全无半分伤怀,泪珠却是一滴又一滴地落入茶盏,直看得秀云也不禁心酸起来,忙赶上几步,轻手轻脚地从玉娘手上接过茶盏,轻声道:“娘娘,娘娘。”

玉娘听着秀云唤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抬眼瞧了眼秀云,轻声道:“送出去了?”秀云回道:“看着她上的马车。”玉娘唔了声,继道:“若是圣上来了,叫他晚上早些儿歇了,莫要看太晚书,伤眼呢。”玉娘说这些时神色平静,若不是眼角还有泪痕,几乎瞧不出才哭过。秀云几乎自玉娘进宫就跟在了她身边,自然熟知玉娘脾气,看得她这样,哪能不知她心上凄苦,险些也落下泪来,只不敢叫玉娘看见。

玉娘说得这句,又出了回神,方将茶盏搁回几上,自家立起身来,秀云忙来搀扶,玉娘方将她手推开,因道:“吩咐备笔墨,我要练字。”秀云便松开玉娘的手,自去吩咐。待得景琰过椒房殿时,珊瑚看着她,脸上不禁露出些欢喜来,趋前几步道:“长公主,您来得正好哩。您快去劝劝娘娘。”

景琰也知自父皇崩逝后,母后虽看着平静如常,可多少总有些儿异常,无人时常坐着发呆,是以听得珊瑚言讲,心上也发慌起来,忙跟着珊瑚进了侧殿。景琰进了侧殿方知珊瑚惊恐的是甚,却见玉娘立在书案前,左手搦湘管正写字。景琰从来以为自家母后因着出身所限,不过勉强识字,所写的字也只勉强称得上秀丽罢了,这时看她左手握笔,心上不由有些儿惊慌,乍起胆来走在案边,却看岸边已有些废纸,字迹扭曲,勉强可认得是:观自在、行、多等字,歪歪扭扭,全无功架可言,而铺在案上那张,字迹起先还还有些儿歪斜扭曲,却是渐渐流利。上头默书的,正是《般若波若密多心经》,道是: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这人多是惯用右手,极少人使左手的,左手吃饭尚且不便,何况写字哩。何况玉娘写到后头竟是一笔行楷,虽字迹还不甚流畅,却有些儿颜筋柳骨,可见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景琰自以为熟知自家娘亲,陡然看着这些,哪得不怕,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娘,我怎么不知您会用左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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