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秀女的病假(1 / 2)
好难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病到这么严重的程度,还是头一遭。
花忆蝶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兰儿那双明媚的丹凤眼,正像初见时这般,一霎不霎地注视着自己。
“小姐,你醒啦?要喝水吗?”
无力地咧嘴,算是回应这世界一个微笑。
兰儿起身,取来一个茶杯,轻扶起花忆蝶头,喂她喝了两口。
温暖的液体入喉,花忆蝶精神振作了些,才发现茶杯是粗瓷的,不过还算干净。
再看看周围,木床上空荡荡,连帐幔也没有,四面白墙,一桌一案,几把椅子,朴素到简陋的地步。
“这,这是皇宫?”
“这是驿馆。”
“虾米?”
兰儿解释了一回,花忆蝶这才明白,原来早在前日,花贡船便已航行至旅途的终点站灿京,停泊在京师外三十里的码头后,众秀女纷纷离船就车,即日入宫。唯有她自己因为还处在发烧昏迷状态,凤执宫说甚么恙者不吉,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把她留在附近一个小驿馆里。
好你个凤婉仪,趁我病要我命哇!我去你大爷的!
花忆蝶气得薄被一掀,低头找鞋。把兰儿吓了一跳:
“小姐你想作甚?”
“老娘要进宫!”
“可是你的病……”
“我身体很棒,吃饭很香!不信你瞅瞅——呃……”
花忆蝶脚一沾地,就感觉头晕目眩,小腿在打飘,地面在起伏,仿佛还身在花贡船上一般。兰儿赶忙抱住她往床上拖:
“小姐你的身子还没好转,暂且再歇息两天罢……”
“歇他个——”
花忆蝶开口骂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咦?等一下……
我为毛要急着入宫?
入宫后不就得接受册封,作皇帝老头子的小老婆了咩?
那么,如果我就这样一病不起。躺他个三五月的,是不是就可以收到这样的消息:
对不起。您本次活动的有效期已过。请下次再来,谢谢。
太好了!老天爷我爱你!
想到这里,花忆蝶沉痛地点头:
“兰儿,我感觉确实整个人都不好了。需要睡一会儿,你和竹儿一起——咦竹儿呢?”
“竹姐姐在煎药,还有那——”
“啊好好,你们俩就忙自己的,实在闲着没事就出去玩吧。晚安。”
花忆蝶也不管现在辰光几何。一边随口说着就一边扯过被子作蒙头大睡状,实则躲在被窝中窃喜不已,听着外面的兰儿还在担心地继续道:
“小姐,那……”
“呼呼。”
花忆蝶一脸幸福地坏笑了起来,全然没听见兰儿后半句声音随情绪低落的喃喃自语:
“那位赖着不肯走的选秀使大人,该怎么办呢?”
……
“浑蛋!”
渊可盛方登上高大的天启船,便听见舱里的不堪之声,舱门口数十名越川水军正你争我抢地向里面挤,见他和淼才藏俱铁青着脸,吓得垂手低头退开两旁。
渊可盛目露凶光。踏着满甲板的血污大步向前,信手将一柄插在某具尸身上的天启长戟拔起,当着呆滞着的部下的面。狠狠地将戟掷进舱廊,紧接着所有人便听见廊内传来一声清晰的惨叫:
“啊!”
他也不管杀的是那一边的人,额现青筋,大吼一声:
“都给我出来!不许动船上的女人!她们都是无牙王的贡品!”
然后将目光转向身边同样愤怒不已的淼才藏:
“才藏大人!里面那帮蠢东西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做到不偏不倚!”
“明白!”
淼才藏应声拔出长刀,冲进舱廊:
“统统出来!不然就受我一刀!”
片刻之后,十余名身衫不整的渊淼两家的水军狼狈地跪在甲板上,方才的春光无限变作冷汗淋漓,一个个战抖个不住。
两边围观的水军默然站着,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当初还后悔怎么慢了一步。原来竟然是尊海的保佑啊……
淼才藏提着犹在滴血的长刀走出舱廊,一手将三颗首级掷在众人面前:
“里面共十五名年轻女子。其中三名被辱,五名自尽。其余七人安好。三名行淫之人,有两名是我的部下,一名是可盛大人的家臣,俱都让我斩了。舱廊中还有被可盛大人飞戟刺杀的一人,也是您的麾下。”
渊可盛阴沉着脸微微颌首:
“才藏大人辛苦了,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寻找你们的少君,路途遥远,余下的七名女子务必要严加看管。尤其不可有这等事发生——”
他抬手指着这甲板上那三个倒霉鬼的人头,环视着噤若寒蝉的部下们:
“我说过,无论你是渊家的也好,是淼家的也罢,若敢染指我主公的禁脔,这就是下场!”
淼才藏也扬刃厉喝道:
“极东海的水军听着!我们是越川水军!不是海贼!眼下少君还没有找到,难道就想让极东海的家徽蒙羞么?!”
两名武将的威压之下,众人既恐惧又羞愧,纷纷跪倒请罪。渊可盛见此情状,吩咐将之前进入舱廊的那十余名水军当众脊杖,以儆效尤,再安排清点死伤,打扫战场并处置战俘。
淼才藏见渊可盛做事有条不紊,心中暗自佩服;渊可盛也对淼才藏的果决公正非常欣赏,两人不觉间关系拉近了几分。见众将士已各自忙碌,他俩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相视一笑:
“才藏大人,没想到尊海保佑,我们竟能够遇上另一艘载有天启秀女的船。”
“正是这般凑巧,我见此船与上次海战中的天启船外观极似,只是少了两艘护卫船只。便大胆揣测这也是那天启皇帝的什么花贡船。结果当真是如此。”
“多谢才藏大人,此番为渊家尽心了,使我得以了却一桩大事啊。”
“也要多谢可盛大人的信赖。说来若非您的调度及时,能将方圆内寻找少君的全部搜索战船在半日内便快速赶来参战。只凭我们这一艘战船,恐怕非必能够将其攻克。”
听了这话,渊可盛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望着一地的狼籍,他感慨道:
“虽然说有辱我们武者的尊严,但是我们流的血的确比天启军更多……如果连一艘装着女人的货船都要让越川水军感到如此棘手,我王何时方可扬鞭中土,剑指天下?”
原来无牙王的野心这般大!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越川!
淼才藏心中警惕起来,正在低头思量,忽然觉得对方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自己,忙掩饰地抬手指向一名正在清点伤亡人数的部下道:
“四郎,你过来。”
“大人。”
“我军伤亡如何?”
“淼家共七十一人——”
“废话!我问的是我们两家!”
“是大人!请稍候!”
那四郎躬身一礼,跑开去找渊家的水军询问,不一会又跑回来:
“回禀大人,我军共二百四十三人,战死四十六人,重伤三十人。轻伤……轻伤还在统计,不过已近百人。”
“什么?!”
两名将军同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渊可盛招手唤自己的部下回来核对。结果丝毫不差。渊可盛无语向天,淼才藏喃喃自语:
“难道天启军个个都是逐浪武士(注:越川海帝或廷帅的近侍护卫,是越川海国的高级别武者,相当于天启无双城强者)的身手不成?”
“回禀大人,他们虽强,但仍不及逐浪武士,只是其中有一人,杀了我们三十多名兄弟。”
“此人还活着么?”
两名将军再次一起发问,那名渊家水军躬身道:
“回禀大人。他断了一臂,现已昏迷不醒。正准备和其他战俘一同枭首。”
“等一下!把他带过来见我!”
渊可盛大声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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