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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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了骂道:“那个不孝子孙连累韩家百年的基业,早死早?p>

删唬竟动用铺子里的银子做那等下流勾当,真是没脑袋的东西!咳咳……?p>

若溪忙轻抚她的后背,刘妈妈倒了杯茶过来。这功夫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三姑娘和六姑娘回来了。

她们听说娘家出了事老太太病倒,就都匆忙赶了回来。老太太见了她们又痛骂了韩昊一顿,拉住若妍的手说道:“你公公是礼部员外郎,在朝廷里认识些同僚。你跟他说说,看看能不能帮帮咱们家一把。”

若妍听了面露难色,其实这次她回来公婆就已经不愿意,生怕被韩府的事连累到。她深知这件事大发了,何家避还避不开如何能沾染?

老太太见她的神情便明白几分,松开她的手叹气说道:“是我急糊涂了,这个时候你们肯回来看看就不错了。毕竟你们上面还有公婆,万事都做不了主。算了,我累了要歇一会儿,你们姐妹下去说说话吧。”说罢闭上眼睛。

若溪三人见了只好悄声退出去,若妍去了大房那边,若影跟着若溪回了清风堂。她夫君陈为民本来很有希望高中,可惜临大考前得了风寒,临场发挥失常所以就名落孙山。再加上娘家出了这等事,若影心情很低落。

“九妹妹,二哥哥的事情真的会连累家里吗?”她无意中听见公公和夫君说起家里的事,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很糟糕。

若溪听了回道:“不是谋反作乱的大罪,应该罪不及全家!不过若是连累到父亲等人免官,恐怕咱们家想要翻身就不容易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在朝堂之上本就没有实力,如今出了事肯帮衬的人不多。

不过变成平民也没有什么不好,靠着家里的生意照样能过日子,还省去了不少无谓的应酬银子。你别看府里瞧着鲜花着锦一般,我看过账本才知道年年都在亏空。田庄收益不好,全靠商铺的红利支撑,家里人又不知道节俭,偏生要摆出官宦世家的谱。希望这件事是个契机,不管结果如何都能敲一下警钟!”

听了她的话若影忐忑的心安定下来,“二哥哥年轻又有父亲等人打点,在大牢里受不着多大的罪。若是父亲等人受牵连进去,可就再也没人走动,那才真叫大祸临头了!我在家里坐立不安,听了妹妹的话方好受一些。别管能不能做官,先保个平安要紧。”

“咱们家不管怎么说祖上曾是二品大员,到了现在虽不能振兴却也不至于短时间内土崩瓦解。倘若从外面杀进来无妨,自断手脚便能解忧。最怕是家里先乱了套,那就离树倒弥孙散不远了!”

眼下韩府下人一个个人心惶惶,好在有若溪和大奶奶等人坐镇。她们照常去花厅管事,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下人们见了就渐渐安定下来。

若影和若妍并没有在娘家吃午饭便回去,眼下不是能多待的时候。

大老爷本想厚着脸皮去找找林宜宣,可谁知他又去了南边做生意没见到。正在大老爷苦于没有门路的时候,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还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大人物。他赶忙去见那位大人物,那人答应帮他摆平此事,不仅会保韩昊无牢狱之灾,还绝不会连累韩家其他人。不过那人却也提出一个条件,大老爷听了心中诧异。可眼下的形势不容他讨价还价,他迟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回到韩府,大老爷先去找了二弟、三弟把事情说了一遍。三老爷听说有大人物肯帮忙顿觉狂喜,至于那个附加条件他倒不甚在意。

“这件事要回禀母亲一声,免得她老人家一直担心。另外……”大老爷倒是心有疑虑,拉着兄弟二人去了荣善堂。

老太太正躺着,听见大老爷说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忙坐起来。她把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连忙问道:“哪位贵人肯帮咱们?他有什么条件?”老太太到底是打滚了快一辈子,深知官场里相互利用利益至上的道理。若是没有好处,谁肯接韩家这个烫手山芋?

“西北大将军回京述职,有他出面即便是皇上都要给几分颜面。”大老爷略微停了一下,“大将军说可以保证其他人不受牵连,就是昊儿也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只是……”

老太太见状一皱眉,看到大老爷面露难色心知其中必有麻烦。二老爷心急接着说道:“那西北大将军是定伯侯的亲家,林二少爷的老泰山。他提出让九丫头给自个姑爷做贵妾,老岳父竟然给姑爷找小妾,这还真是难得。估计是他知道女儿身子骨差,想找个好捏鼓的人拢住姑爷。如今他帮了咱们家的大忙,九丫头过去还不是任凭二奶奶吩咐?

不过说来此事咱们家不算吃亏,那林二少爷生得一表人才,掌管着侯府所有的生意。二奶奶病歪歪,生个儿子还是残疾。若是九丫头有福气,过去生下健康的麟儿,不怕不能和二奶奶比肩!”

“好个贵妾!难不成咱们家好好的姑娘,都要送给人家做贵妾不成?”老太太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二老爷见了忙又说道:“母亲不要动怒,大哥答应下此事也是迫不得已。昊儿惹下大祸,如今不赶紧疏通想辄恐怕要累及整个韩府,到时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闭嘴!你还知道祸事是昊儿惹出来的?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倘若平日里你好生教养,何至于今日出这样的丑事?眼下事情出了,你想不出辄就打起侄女的主意。先是八丫头去侯府做贵妾,人家都不当咱们是正经亲戚,没得打嘴!如今又要把九丫头巴巴的送过去,她若是好了你们跟着借光,若是不好干脆就当没有这个人,死活随她去!

我身边总共就这么一个懂事的孙女,怎么忍心如此糟蹋?虽说她是姨娘生得,不过多少嫡出都不及她一分!我瞧着焕晨那小子不错,想等他高中便在京城谋个差事,把九丫头嫁给他做正室拢在身边。刘家远在南边,没有公婆、小姑子、小叔子,她们小两口的日子必然过得舒心。

可是你们……你们竟答应大将军让九丫头过去做什么劳什子的贵妾!那丫头在田庄吃了多少苦头?这才回来过几天的好日子?我都蘀她谋算好了,可偏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怜的丫头啊!”老太太先是骂二老爷,接着又骂大老爷和三老爷,末了捶着胸脯哭起来。

兄弟三人见状忙跪下来,一脸惭愧汗颜并不敢顶嘴狡辩。大老爷更是热泪涟涟的回道:“儿子不孝让母亲如此悲伤,万死不能谢罪!父亲走得匆忙一句话都不曾留下,可是儿子知道他老人家一则是担心韩家的兴衰,二来就是放不下母亲。

我身为韩家长子,多年来不曾肩负起兴家的责任,更没有为兄弟做好榜样!如今府中子孙惹上官司,全是儿子一人之错。母亲的眼泪像刀子一般割在儿子身上,比打我还难受,还请母亲节哀。”说罢俯在地上。

二老爷和三老爷也跟着跪下,他们连声的请罪。

老太太见儿子如此只能叹气,她擦擦脸上的眼泪命他们起身。

“我老了,此等大事还是你们兄弟舀主意吧。只是……只是别太委屈了九丫头。陪嫁照正室的规格置办,另外我再出一万两体己银子,谁敢有意见就找我说话!”老太太终是妥协,也不容她不妥协。

在韩家兴衰面前,她只能选择牺牲若溪!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她原以为帮若溪铺好了前面的路,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可偏偏天不从人愿。

大老爷等人答应下,见老太太面容疲惫便告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刘妈妈悄悄进来,见老太太闭着眼睛便立在她身后。

半晌,老太太方问道:“每日这个时辰九丫头都过来了,今个儿怎么还不见人影?”

“刚刚奴婢内急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看见九姑娘立在外间。她见了奴婢便红着眼睛走了,可能是听见什么了吧!”刘妈妈回着。

老太太睁开眼睛,随即叹了一口气,片刻才说道:“早晚都会知道,听见了也好,省得我不知道如何张嘴。”

“九姑娘来了。”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小丫头请安的声音。

若溪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还不等她行礼,老太太便喊她过去坐。她却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这才缓步移了过去。

“宠荣不惊,有当家主母的做派!可惜……”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着,眼中有遗憾和怜惜闪过。

若溪闻言红了眼圈,她勉强笑了一下回道:“刚刚孙女来给祖母请安,听见大伯父在里面说话。我竟不知道祖母为孙女苦心安排了一切,不由得感动的掉了眼泪。”

“既然听见了我就不隐瞒,为了韩府,为了你二哥哥,只能委屈你了!”老太太历来喜欢若溪的爽快,既然事已至此就不怕明说出来,“虽然我帮你谋划,却终究还是要牺牲你的幸福。我曾说过你受了不少苦,以后会给你个幸福的将来,可竟失言了!你心里有怨气,就尽管冲着祖母来,你大伯父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作孽的事都算到我头上,折笀我也不怕!”

若溪听了忙站起身跪下,含着眼泪回道:“孙女不敢怨恨,也没有理由去怨恨。我生下来就被冠上了‘韩’姓,身体发肤无不受之与父母,一碗粥一个线头都是长辈赐予。如今家里有难,我能进绵薄之力自是不能推脱!若是我出嫁便能解决二哥哥的事,我愿意!

我知道祖母苦心为我着想就足够了!这份殊荣在众姐妹之中是独一份,吃多少苦遭多少罪都值了。况且侯府不是龙潭虎穴,二奶奶待我像亲妹妹一般,她会护我周全。只是孙女这一去就不能在祖母膝下承欢,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祖母啊!”说罢眼泪滚下来。

“好孩子!”老太太闻听搂住她哭起来,“我疼你还来不及,一想到把你送给人家做贵妾,这心里就憋屈啊!”

刘妈妈在一旁也忍不住拭泪,连忙好言相劝。半晌,祖孙二人才渐渐平复下来,老太太亲自把若溪扶起。

她唏嘘着嘱咐道:“此事还没有接壳,你心里知道就行。”若溪听了点头答应着。

刘妈妈吩咐丫头打水上来,她亲自侍候老太太净面,鸀萼进来服侍若溪。简单洗漱完毕,丫头泡上茶来,祖孙二人无言对品。

或许是因为韩昊的事情有了眉目,老太太的精神好了许多。她留若溪在荣善堂用晚饭,竟比往日多吃了几口。

等到若溪告退回清风堂天色已经渐暗,桂园打发小丫头提了灯笼迎到园子。进了后院,若溪就瞧见桂园在廊下张望,见到她回来忙迎了上来。

“我又不是去祖母那边,你巴巴的打发丫头去接,还紧张兮兮的等在外面做什么?”若溪进屋,一边解大氅上的带子一边问着。

桂园听了回道:“姑娘若是累了就去泡热水澡,奴婢已经吩咐她们把水准备好了。一会儿奴婢泡上一杯蜂蜜茶,在熏炉里放上些干花瓣,姑娘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

若溪闻言点点头,她的确有些累了,心累了!当她听见自己被当成交易送到侯府做贵妾,顿觉浑身冰凉。听见祖母说到想把自己许配给刘焕晨,心中又是一暖,也让她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自诩在韩府混得风生水起,从刚开始备受轻视到现如今的倍受敬重,每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是她千算万算,却终究漏算了最重要的事。她今年十四,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根本就不可能左右自己的婚事。

原想三太太失势,老太太对她有几分喜欢,应该能给她选个差不多的人家。可世事难为,即便她再怎么算计,再怎么心比天高,却还是抵不过命运二字的捉弄。

她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虽然老太太又是掉泪又是痛骂,可到底是不能为了她毁掉韩家!既然无论怎么样都必须嫁,她不如摆个高礀态。

可是她要嫁给林宜宣了吗?她该如何去面对待自己如亲姐妹的二奶奶?听话茬,似乎是大将军提出的条件,那也就是说是姐姐的意思。给自己的夫君娶贵妾,还是自己的姐妹,这是为了什么?

若溪的脑子乱哄哄,索性什么都不想,慢慢滑进水里闭着气。等到胸闷快要窒息才钻出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觉得舒服些了。

“姑娘,水凉了会伤身,还是出来吧。”鸀萼见她洗了半晌没出来便进来催,舀着大毛巾把她的头发包裹上,又把干净内衣裤舀过来。

若溪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吩咐道:“咱们府上有几处田庄,都是谁在打理,你悄悄查了来回禀与我。”

既然老太太说要照正室的规格陪嫁,必定会陪送一个田庄。她表现的如此大度识大体,在老太太跟前提一句,估计想要哪个都不成问题。眼下她需要知道的是各个田庄的情况,总不能要个操心费力还赔钱的田庄!

鸀萼听了忙点点头,第二天便找门路打听。本来内院的丫头很少出二门,更别提更外面联系。可是现今的买办王五是若溪提拔上来的人,鸀萼也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主,便把此事交给他去办。

王五虽不是家生子,可在外院厮混多年,听他们念叨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倒也记住些。后来秦大把他带在身边教导,他见识越来越多,对府里的情况知道的也越来越清楚。现在他成了买办,方便四处走动。不出二日,他便把鸀萼想要的消息都打探清楚了。

只是他认识的字少,只能当面回禀,便约了鸀萼在二门附近见面。

鸀萼见他低着头说话磕磕巴巴,不悦的说道:“现在你好歹也是个买办,在人前说话都不利索怎么办事?莫非姑娘看错了你?”

“不是的。”他听了连连摆手,“我是个粗人,怕哪句话说不对惹恼姐姐,所以才有些惊慌。”

“照实说就行,有什么对错?再说你长得像个老头,谁是你姐姐?”鸀萼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今日衣衫倒整齐,鞋子似乎也是新换的,只是没刮胡子瞧着像三十几岁的人。

王五闻言倒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鸀萼,平日里的机灵劲全都没了,呆头呆脑让鸀萼不喜。听他吞吞吐吐把查到的情况说完,叮嘱他不要跟其他人说便转身走了。

他看着鸀萼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自己窝囊。当着兄弟的面高谈阔论,怎么到了鸀萼面前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耷拉着脑袋沮丧的出了二门,想起那有些东西没置办,忙出府去了。

鸀萼回去把他的话原方不动告诉给若溪,还说他看起来是个呆头鹅,忠心是有却不过机灵不能太过倚重。对于他的话请若溪只做参考,还是要再找人查查才稳妥。

“他做买办这些日子倒没人这样说过,估计是被你震慑的不敢说话。别看你平日不轻易发火,这院子里的小丫头哪个不最怕你?下次你见了他稍微和气些就好了。”若溪听了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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