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长生界二（1 / 2）

无论修为还是天赋，昆仑派的琼华仙子柳飘飘与仙澜派的东狐都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在刚传出两人互相倾慕有意合籍的消息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乃是天作之合，没有不成的道理。

不想严明心却在两派筹备合籍大典的时候身陨了。

稍对仙澜有些了解的人，都清楚严明心不只是严掌门唯一的弟弟，还是与东狐真人一同长大的朋友，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继续举行合籍大典，在两个人默认下大典就被延后了。

十年转眼而逝，因为之前那个未成的大典，琼华仙子与东狐的关系在玄武大世界中已是路人皆知，大家都等着两个人的好消息，仙澜派却沉默了，以至于谣言四起，说琼华仙子倒贴东狐，就算动用了师门，也苦求不得。琼华仙子的师尊才出关，谣言就传到了他的耳中，气得不行，当日就带着琼华仙子去了仙澜。

他们来得也巧，东狐和严掌门正好出关，两人都因为严明心一事，心境不稳，严掌门还好，东狐的修为短短十年就掉了一个境界。

严掌门看看自己徒弟又看看立在青涯长老身边的琼华仙子，两个人不仅灵根相辅相承，相貌也极为般配，实在是找不到丝毫挑剔的理由。而且，两个人能在一起还是他那个顽劣的弟弟搭的线，只是明心福薄，无缘见到他看好的两个人的大典了。

暗暗叹了口气，对青涯道，“能与琼华合籍是劣徒的福气，绝不会有嫌弃一说。只是……明心身陨一事对劣徒打击太大，修为一时难以再精进，不知这样，琼华是否还愿意与劣徒合籍。”

青涯是出了名的疼徒弟，只要他宝贝徒弟喜欢，没有修为他都能用丹药把他堆出来，更别说东狐这么个本身天赋就很难得的。他也听闻严明心是与东狐一同长大的好友，好友身陨心境不稳也是自然。等合了籍，有了自己宝贝徒弟的陪伴，心境自然会慢慢的缓过来，所以在他看来这就不是个事。

不过修士间的合籍不仅无异于普通人的成亲，合籍之后两个人的气运也会结在一起，一荣则荣，一损则损。青涯就琼华仙子这么一个徒弟，自然是当女儿疼的。

他再次问她道，“飘儿，东狐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你还愿意与他合籍吗？”他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心道，只要她应一声是，或者点个头，他立刻回去筹备大典事宜，保证大典办得风风光光。

柳飘飘迟疑了，并非是东狐修为大退，她对东狐的倾慕还不至于连这一点都包容不了。哪怕她平时的举动中从没有过多的表现过什么。但是在她的心里，东狐从来都是特殊的。

修真路途漫漫，对于身为女子的她更为艰难，依靠谁从来就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只有不断的努力，不断向前。有时也会觉得疲惫，这个时候，她就会回过头，每次都能看到一直陪在她身边东狐。她没办法不去猜测，对于东狐而言，她是不是也是同样特殊的存在。

他是不是也和她倾慕他一样倾慕着自己。

所以当东狐提出，要与她合籍的时候，她无疑是欣喜的。东狐果然是倾慕着她，既然两个人相互倾慕，在一起也是自然。

现在，看着眼前的东狐，她却不确定了。

她道，“师尊，严掌门，飘飘想与东狐单独谈谈，还望……”话未说完，青涯就哈哈哈笑了起来，“还未合籍呢，就知道避着为师了，为师知道了。”看向严明君，“严掌门可行个方便？”

严明君道，“自然。”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为了安自己徒弟的心，青涯还在屋子外设了结界，两个人的对话绝不会传到外面。

绿色的结界光铺满整个房间，东狐的目光也从正前方移到了柳飘飘身上。女修也是女人，穿着上一般都比男修更讲究一些，柳飘飘对此毫不在意。东狐每次见到她，她穿的都是昆仑的派服，墨绿色在她身上染开，发髻也是随意简单，除了她那支云染剑所化的木簪，不会再有更多的装饰。一般人做这样的装扮，多半会有点沉闷老气，柳飘飘却将它穿出了一种盎然的生机之气。

当然这与她所修炼木系的功法有一定的关系。

东狐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只要坐在她身边，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心里都会变得无比的宁静，如同被治愈过一般。

所以待她，东狐总是要比其他人温和得多，他刻意将声音放轻，问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柳飘飘抬头看向他，十年不见，眼前的人待她依旧如前，但是她心里依旧充满了不安，不愿意再绕什么弯子，直接问他道，“你为什么会想娶我？”她用的是娶，不是合籍。就算修为再高，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之前她也有想过东狐要和她合籍的理由，但是却从没有开口去问。

她觉得喜欢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

“十年对于修士而言，可能并算不了什么。上次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甚至都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最后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你是回了仙澜。”

“我知道严明心于你很重要，也体谅他的身陨对你的打击。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要不是严明心，你从来不会主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严明心不在了，你和我的关系也就彻底断了。”

“你想得太多了，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是那个总是矜持，说话也不会带太多情绪，会让他心里感到安静的柳飘飘。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眼角，想将她脸上那些多余的情绪抹掉，柳飘飘却拉开了他的手。

“东狐，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柳飘飘自己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失态的一天，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妇人。

果真东狐拧起了眉，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柳飘飘却顾不上那么多，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心道反正已经成这样了。索性决定把之前不准备告诉东狐的事说出来，不然真可能会成为她的一辈子的心魔。

“你还记在临天仙境里的那件事吗？”

临天仙境也被称为白塔，数百年才现世一次，洁白的塔身高耸入云，就好像助人登天升仙的天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既然被称作“临天”，自然不会是那么好攀的，修为低些的还未靠近白塔就被白塔外那如白雾的结界给阻在了外头。而那些好不容易摸到门路进了白塔的人，多是被白塔内的幻像迷了心志，越走越远离了原来来的路，直至被引入深处，再寻不到出白塔的路。当然，也有信念坚定的，白塔内得一番奇遇后，满载而归，从此逍遥于外世。也正因如此，寻白塔的人从来不会少，而白塔才堪当“仙境”二字。

“你那时候受了幻像迷惑，□□焚身，而在你身边的人，并不是我，是严明心！！”

“什么？”东狐的脸色瞬间变了。

柳飘飘看向他，“严明心平日里看起来是挺没心没肺的，但是那件事就算是意外，雌伏于你也是事实。要是被你知道了，他还有有何面目待在你身边。而你我早已经定下婚约，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情理之中，所以我才会和他约定，认下这件事。”

“当时我还在想，你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修来了这么一个好兄弟。后来我才明白，他根本就不只是把你当成兄弟的，敢问有哪一个兄弟会将对方看成自己的全世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喜欢你，严明心喜欢你。”

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流出，手指死死缠住裙摆上的流苏，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柳飘飘才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你也喜欢他，对吗？”

“我……”‘没有’两个字还未说出，为了稳定心境而封印的有关于严明心的记忆顿时喷涌而出。如同被复原的画卷，一幅幅不停地他眼前展开。

他再次记起，严明心是杀了他妹妹的凶手，是毁了他丹田让他受尽无数苦难的仇人。同时他也想起，在他在仙澜受尽欺负□□之时，带他走的不是说好会来仙澜接他的柳飘飘。而是那个总是张扬着一张笑脸的严明心，在掌门的门前跪了整夜，让他从一个杂役都不如的“客人”成了仙澜掌门唯一的弟子。

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有那么极端的两面，善似天神，恶如邪魔。

因为严明心被迫见识了人世间丑恶的东狐也不愿意相信，他觉得这一定是严明心的一种新的消遣方式，他想把他捧到天上，再将他重重摔下。于是他不接受严明心好，无视严明心的所有行为。脑子里全是那个身着着紫貂披风的少年狰狞着的笑容。

“有我严明心一日，你这辈子都别想入仙门！”

但事实上，严明心护他，容他，甚至可以说是宠着他。他说，“我这人就这样了，认亲不认理，我选了你，自然不会让你被欺负。杀孽也好，善果也罢，我都会陪你一起承担，那么是不是你的错又有何干系？反正我都会陪着你。”

那天夜里，他的梦里不再是芊儿满是血水的脸颊，取而代之的是严明心放肆张扬的笑容。东狐慌了，他害怕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忘记对芊儿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