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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欧阳洛薰却没再坚持去拿那酒瓶,而是把被安乞月按住的手收了回来,随意的搭在了桌边。
半晌,他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神情淡然的看向安乞月,首先开口道:“是夕夜和莫离帮你塑身的?”他隐约记得,冥夕夜和尹莫离昨晚有提过这个事。只是那时他喝醉了,满脑子都是炫清的身影,并没有仔细听他们说什么。
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似乎是说安乞月的魂魄恢复好了,可以用那块魂玉重塑一个肉身来复活了。
此时此刻,他不由想,若是他的清儿也有安乞月这样的幸运,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块玉却只能用来重塑有灵魂的人的身躯。若是能够塑造无魂的身躯,十万年前他就从青浅的手里夺过来,替凤汐重塑身躯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不用受十万年的相思之苦,再经历十万年后的今天,这样再一次的生离死别……那样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很好的。
安乞月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在冥夕夜和尹莫离的帮助下,才得以用这块魂玉重塑肉身,在这人间还阳。
她这才刚还阳,便因为担心欧阳洛薰的状况,而向他们打听了欧阳洛薰的所在,就连忙赶来了。这是她的姐夫,是她的姐姐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她想,姐姐的死,全世界最难过的应该就是欧阳洛薰了。
果然,她的想法是对的。她真的一来就看到了欧阳洛薰明显和三个月前不同的状态。
他下巴上的胡茬都长了出来,却没有刮掉,一头白发也只是随意的束在身后,脸上也消瘦不少,眼睛底下有黑眼圈,眼眶下凹,就连脸颊两边的肉都向里面凹了进去,下巴变得更尖了。
这样的欧阳洛薰,哪里有她当初躲在姐姐身边所见到的那样玉树临风、惊才绝艳!如今的他,整天酗酒,也不打理自己,整个人都颓废的不成样子!
安乞月终于知道,欧阳洛薰有多爱她的姐姐。也终于了解,当初姐姐所以为的欧阳洛薰不爱她的事,都是假的。
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就听冥夕夜和尹莫离说过了欧阳洛薰当初故意冷落炫清的真正用意,此刻见到欧阳洛薰这副尊容,也更为相信了他们二人的话。她当初躲在玉佩里,也真的和炫清一样以为欧阳洛薰是变了心,爱上了那个叫黧洛的女人,而抛弃了炫清呢……哪里会猜到,他会是想要保炫清的周全,才故意和黧洛做戏,为的就是让炫清离开他的身边。
安乞月想,欧阳洛薰一定很后悔当初的一切吧。若是能够重新选择,她想,他一定不会再将炫清推开的。
两人相对无言,安乞月也看得出,欧阳洛薰并没有什么心情来和自己交谈,索性也不多言。她只要看着他,不让他再喝酒就好。
“……她死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半晌,欧阳洛薰突然出声询问,看着安乞月的目光,也有些忐忑。
“没有……但是,我看到姐姐拼了命的想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姐姐一定还是很爱你的,不然也不会那么保护你们的孩子。”安乞月实话实说,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还希望能够安慰到欧阳洛薰。
欧阳洛薰闻言,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轻道:“是么……”他又怎会猜不出,炫清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来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炫清没有拼命的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赶过去后,怎么可能还感受得到那孩子的生命?这一点,他心里早已经清楚的猜测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那是自己和炫清的孩子,炫清那么努力的保护着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感觉暖暖的,就好像能够感受到炫清的爱。可同时,他的心却也在不断的揪疼……
“对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件事!那天,在我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有人来,还大喊着让那猫妖住手的!”安乞月突然想起来,那天自己的魂魄回到魂玉中之前的那一幕,不由一个激动,一惊一乍的拍桌说了出来。
欧阳洛薰闻言,端着酒瓶准备送入唇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手一滑,酒瓶瞬间跌落桌子上,酒水瞬间洒满了桌子。酒瓶在桌子上滚动了几圈,滚下桌子跌落在地,发出一阵陶瓷摔碎的声响。
欧阳洛薰已经无暇去管那酒瓶摔得怎么样,更无暇去管周围那齐齐投过来的目光,大脑只停留在刚刚安乞月所说的话上。
他放下自己的手,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喉咙上下涌动了一下,嗓音沙哑道:“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救下清儿?”看着安乞月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激动的光芒闪烁。
欧阳洛薰的心是忐忑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其实他很清楚,炫清若死,魂魄就是灰飞烟灭,这世间还有谁能够救得了她?连他都做不到的事……
可听安乞月这么说,他的心中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奢望着能够有一个奇迹,炫清的魂魄能够得救的奇迹。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希望有多么的渺茫……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安乞月咬了咬唇,陷入了那晚有些模糊的回忆中,半晌才摇了摇头,有些内疚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当时我受了重伤,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魂魄就支撑不住了,然后就回到那魂玉中沉睡,一直到现在才醒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边说,一边抬眸偷偷观察着欧阳洛薰的神情。怕欧阳洛薰更加的失望,但她也真的看到了欧阳洛薰的神情又变得落寞起来,心下忍不住一阵自责。
欧阳洛薰心中失落的同时,大脑却在正常的运转着,他不由皱着眉头,思考着安乞月所说的话。安乞月口中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会是谁?
他心中并没有合适的对象能够符合安乞月口中所说之人,便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觉得,这个女人会是谁?她的声音,你以前听到过吗?”
“唔……我想想。”安乞月不想让欧阳洛薰再次失望,死命的开始回想。
可她那天的情况特殊,整个灵魂都是极其微弱的,而那个人的声音因为喊得太大,声音和平时的自然是不太一样的。可听欧阳洛薰这么一问,她还真想起来,那个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只是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欧阳洛薰见安乞月那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也没有逼问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怕自己若是问的急,安乞月反而会更想不起来。
人总是这样,越急越容易出错,越急越容易想不起来自己想要记起来的事。
这一点,欧阳洛薰心中很清楚。
欧阳洛薰见安乞月还是愁眉苦脸的在想,干脆便开始疏导她:“如果是你认识的人,那你想想,我们身边总共就这么几个女人,苏浅颜不可能,黧洛也应该不会,青浅就更不……”
他正打算用排除法一一排去不可能的人选,却突然被安乞月出声打断。
只见安乞月突然又恢复了精神,神采奕奕的拍手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好像是青浅上神的!”
闻言,欧阳洛薰眉头却轻轻皱了皱,仅一秒便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是她。”冥夕夜才调查过,青浅人被带去了阿修罗界,现在还生死不明呢,哪能突然跑出来救人?
可以说,所有人中,欧阳洛薰觉得最不可能的出现的那个人就是青浅。
无论青浅到底有多爱凤汐,那阿修罗界都不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何况,她又是被阿修罗族的魅王给亲自带回去的,更不会让她这么快就逃出来才是。
欧阳洛薰的理智冷静的可怕,把一切都分析的很到位。可他却独独漏了“情”之一字,青浅又何尝不是为了情可以付出一切的人。而阿修罗族的魑魅,偏偏还真的就让青浅走了。
有的时候,理智反而会让一些人,错失很多。
见欧阳洛薰如此肯定的模样,安乞月心下本来也不太能确定,现在就跟着动摇起来了,苦恼的喃喃自语道:“可是真的很像啊……”此时此刻,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若是当初能够多坚持一下,哪怕就两秒钟,她也够时间回头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可惜,她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坐在这酒楼里,欧阳洛薰已经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满脑子都在想安乞月的话,心中过滤着一个又一个可能的人选。
他甚至猜想,会不会是神界凤汐的朋友,赶来救凤汐的?可据他所知,凤汐在神界并不怎么走动,若不是当初为了下凡找自己,似乎连那凤凰山都不曾出过。
而凤汐身边的朋友,似乎就只有青浅了。但欧阳洛薰又一心认定,那个人不可能是青浅。就算是真的是青浅,他也是觉得青浅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保住凤汐的魂魄安然无恙。
想来想去,欧阳洛薰的心中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嫌疑人,让他心下忍不住一阵烦躁。
也正是因为凤羽和青浅当初隐瞒了他那一部分的事,如今的欧阳洛薰才会像现在这样丝毫没有头绪。理智更是让他,找不到相信凤汐还能活着的可能……
其实有时候,他又何尝不想不理智一回?何尝不想心中对那些事充满希望?只是,十几万年的习惯让他做不到,而且,他也会怕到头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尤其在凤汐的这件事上,欧阳洛薰真心有种伤不起的感觉。可他还是挣扎着,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和机会,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都想要去尝试,去寻找。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为同一件事情发着愁,为同一个人而伤心难过。
另一边,景王府内。
叶卉儿自从三个月前决定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跟着欧阳洛宸回到京城的景王府后,便主动自觉的搬出了她那王妃的屋子。
几乎是回去的当天,她便收拾好了房间里的东西,搬去了王府后院一间很久没人住的屋子。亲自和几个王府的丫鬟一起把那结了蜘蛛网的房子收拾了一遍,就住了进去。
转眼,她已经在那间屋子里住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叶卉儿都几乎没有踏出过后院一步,一直在后院里静养着,更没有见过欧阳洛宸一面。
她至今还记得,三个月前欧阳洛宸所说的话,那一天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成为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事。她记得他说,让自己别再出现他面前,他不想再见到自己。
王府里的佣人都看得出,他们的王妃从狩猎回来后,就失宠了!本以为只是王妃和王爷之间有些小矛盾,王妃是赌气自己搬去后院住的。他们都以为王爷那么宠爱王妃,过不了几天,王爷就会亲自把王妃接回前院住的。
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他们的王爷和王妃却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更没有其中哪个先低头。
他们的景王爷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这位王妃在后院的生活,曾经的百般宠爱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漠不关心,两人简直就成了陌路人。
王府里的佣人自然就晓得,他们的王妃是真的失宠了!
当初叶卉儿狩猎回来的途中,肚子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又过去了三个月的时光,此时她的小腹已经隆起,孩子也已经四个月大,成形了。
叶卉儿的肚子隆起的挺大,刚回王府的时候孕吐也很严重,有眼睛的人看了,都知道她是怀孕了。
虽然叶卉儿并没有炫清在王府中受这些下人爱戴,可她到底是炫清的妹妹,又是欧阳洛宸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王府里的下人,突然见怀了孕的叶卉儿被自家王爷如此冷落,心中也不禁疑惑,有的甚至会替叶卉儿不平,毕竟人家现在是怀了孕的女人,和平时不同。
叶卉儿自从搬到后院后,除了三餐是固定有人送来以外,她也就没再让那些王府离的下人伺候她。生活起居的什么事情,她都开始自己亲力亲为。
她本来就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也是自食其力长大的,以前还帮爹娘做些细活,拿到集市上去卖呢。所以现在她在后院的生活,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困难。相反的,较之前在前院那种生活,她倒开始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反而让她心里踏实了些,安逸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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