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蠢动(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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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曼后退了一步,但并不是完全地出于畏惧,她面对着一个恶魔的主君,以及三名迷诱魔与三名炎魔,他们没有急着撕碎他们的敌人,而是又重新召唤了他们所能召唤的恶魔们,现在,这个半位面中充斥着几乎一整个恶魔的军团,格拉兹特身边环绕着七个六臂蛇魔,她们从腰部以下是青黑色的蛇尾,但腰部以上是可以令得任何女性为之惭愧的丰满躯体,她们的六条手臂从身后伸出来,各自握着武器。

污秽的瘴气与灰黑色的阴影从他们所站立的地面,所飞过的天空逐渐蔓延到各个地方,但在这之前,安曼就举起了她悬挂在颈上的项坠,英格威从翡翠林岛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西玛丽尔”,一块能够将精灵从任何地方带回到生命之泉的宝石,而另一块,被命名为“埃尔林尼”的宝石则留给了他的妹妹安曼,这块宝石与西玛丽尔不同的是,它的力量不在于召回而在于驱逐,它在安曼的手中散发出如同星辰一般的璀璨光芒,被这道光芒照耀到的恶魔无不发出哀痛的惨嚎,他们用双翼或是手臂遮挡着光亮,却还是无可奈何地消融在轻柔的微风中。

格拉兹特当然可以重新召唤出他的下属,但这位恶魔主君总是非常地喜欢改变主意,他从黑色的火焰中抽出了他惯用的蛇型巨剑,以及沉重的盾牌,就如精灵们的书卷上记载的,这柄巨剑上缠绕着无法计数的小蛇,它们又缠绕在一起,成为一条不断蠕动的大蛇,每一条蛇的口中都会喷吐酸液,这些酸液可以腐蚀精金秘银,以及一些微小神祗的皮肉,当格拉兹特如同此刻一般需要使用它的时候,它锋锐无比的刃面可以切开敌人的身体,而后将酸液注入。而那面可以笼罩格拉兹特半个身体的盾牌上,镶嵌着被他斩杀的每一个敌人的眼睛,他们的灵魂附着在上面,哀叹不休,虽然对格拉兹特充满了憎恨,却不得不在魔法的作用下为其所用——格拉兹特即便举起了这面盾牌,盾牌也不会阻挡他的视线,甚至可以帮助他看见身后以及两侧的敌人。

安曼因为格拉兹特不受埃尔林尼的驱逐而骇然,但最初的茫然已经过去,她让埃尔林尼继续悬挂在她的胸前,举起了她的利剑,作为英格威的姐姐,她与他接受着同样的教育,虽然从天赋与性格上来说,她无法与英格威相比,但在遭遇到这样的意外之后,她心中的怒火反而因为精灵对于恶魔的憎恶与仇视而燃烧得更为旺盛——她毫不犹疑地迎上了格拉兹特的蛇形巨剑,那些小蛇在埃尔林尼的光芒下瑟缩,无法喷出毒液,而格拉兹特的类法术能力也有一部分无法使用,只是即便格拉兹特没有使用法术,他仍然是个强壮高大的恶魔,他挥动巨剑,用盾牌拍击,每一下都能够逼迫安曼后退或是屈膝。

原本就荒寂空旷的半位面中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安曼吟唱与施放法术,而格拉兹特总是有着难以计数的魔法用具与宝石,地形与云层都不断地改变着。

安曼高声喊叫出最后一个音节,藤蔓与荆棘从地面猛地冲出,它们缠绕上格拉兹特的双腿与身体,而后被火焰与酸液焚烧以及腐蚀,就在格拉兹特从乌黑的泥沼中走出来的时候,又有细小的种子从天而降,它们落在格拉兹特的发间,面颊以及身躯上,就立刻开始发芽生长,它们的根须几乎穿透了恶魔主君的皮肤,枝叶边缘如同利齿,在噬咬着格拉兹特的时候发出让人浑身颤抖的滋滋声。“原来精灵们也会收集这种邪恶的种子吗?”格拉兹特说,这些植物生长在印记城里,以生物的血肉为食。

“是你们让它们变得邪恶。”安曼说,但她也很清楚,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格拉兹特想要品尝她的恐惧与悲痛。她确实如同这个可怕的恶魔所说的那样感到了懊悔,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跟随着她的女儿露西厄,使用着她的挚友艾洛赫的躯体的并不是这种情况下通常会出现的变形怪——如果英格威仍然是银冠密林的主人,他也许会提醒自己的姐姐外界已经变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但他已经离开了,而作为他的继承人,凯瑞本出生在银冠密林里,他知道安曼的存在,却还没有见过她,对她只有浅薄的了解,而在凯瑞本的心中,翡翠林岛的统治者应该如同自己的父亲那样睿智冷静,无所不知——至于克瑞玛尔与亚戴尔,安曼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虽然他们都听过她的名字,但对于他们,尤其是克瑞玛尔,巫妖是出于冷漠——当然,你不能要求一个被无情地抛弃甚至差点被终结了生命的人对始作俑者抱有好感,异界的灵魂则是出于对同居者的同情与一丝尴尬,毕竟翡翠林岛已经旗帜鲜明地拒绝了所有非精灵的接近。它又不是天真的露西厄,说真的,它总觉得每次露西厄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脊背就像是一面箭靶。

安曼一脚踏在坚硬的岩石上,夹在两者之间的符文宝石顿时碎裂,耀眼的光芒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为无数箭矢,它们呼啸着射向格拉兹特所在的黑暗,并在击中之后爆裂。

翡翠林岛的主人没有等待结果,她犯了错,就要改正错误,她挥动手臂,举起挂坠,意图返回主物质位面,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是非常冒险的,很有可能,她会重伤或是死亡,但无论如何,她也要让林岛的精灵们警惕起来,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继续被“艾洛赫”欺骗,精灵的故土将会遭遇到怎样可怕的劫难——安曼几乎可以感觉到魔力在空中穿梭,周围的光影也在飞速地变化,但就在她脱离半位面的那一瞬间,她被紧紧地抓住了。

她从空中坠落到地面,轻的就像是一粒灰尘,她想要呼喊的时候,舌头却麻痹得无法动作,而喉头也犹如被什么束缚着,即便只是震动一下也不可能。

“艾洛赫”,或者更正确地说,格拉兹特落在了她的面前,如果说安曼就像是一粒灰尘,他就像是一抹影子,他借由艾洛赫的躯壳打量着安曼,原本就如夏日海面一般温暖明亮的眼睛被一个恶魔使用的时候,就像是从最深的沼泽中滋生出来的苔藓,只是看着这双眼睛,就能令人瞬间坠入绝望的深渊。

安曼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最后的选择了,她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死亡就立刻被她呼唤到自己的身上,她的灵魂刹那间脱离了躯体——只要很短的时间,几乎无法测量的一瞬间,她就能够前往哀悼荒原,回归到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牧师们随即就能接到她带去的警告——但格拉兹特伸出手,抓住了那只虽然单薄,却美丽纯净的灵魂。

在六指君王漆黑的手指间,安曼的灵魂挣扎着,她被举了起来,在被格拉兹特吞噬之前,她看见了自己的躯壳,它正牢牢地被一条细长的绳索捆绑着,不,那不是绳索,是一条黑色的蛇,当它抬起头来,与安曼对视的时候,安曼只能看到无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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