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高塔(1 / 2)
黑发的龙裔抱着婴儿踏入翡翠林岛,jīng灵们的迷锁已经崩毁,他没有遭到任何阻扰,在雷霆的高温下,海水边的沙子呈现出支离破碎的玻璃状,树木在大火后如燃烧过的火柴梗那样杂**地倾覆于灰黑的地面,沿着勉强还能辨识出来的小径与建筑向前走,一些轻浮的白sè飞灰在晨光中化作光点,巫妖知道这是jīng灵的身躯在被焚化后才会出现的景象,但他并没有提醒他的同居人。或者说,他的思绪也不可避免地陷入到混**之中,憎恨吗?当然,如果那时候埃雅jīng灵们愿意将他带回翡翠林岛,他在成年之前就不必接受如此之多的折磨,悲哀吗,也有,不过更多的是一种预期中的释然——当初英格威带领着辛格jīng灵们离开翡翠林岛,一路上并不是没有空旷,温暖与富饶的林地可供他们栖身,但英格威还是选择了当时还被兽人们盘踞着的银冠密林,在辛格jīng灵们最早的几十年里,他们过的非常辛苦,不但要适应比翡翠林岛苦寒数倍的可怕气候,还要想方设法地从荒寂的密林中取得果腹的食物,辛格jīng灵们在迁移的路途中就有享用肉食的记载,但让他们真正以动物的血肉作为主食的还是银冠密林,在冬季,没有动物的脂肪补充即便是jīng灵们也无法承受——更不用说,他们还要不断地歼灭在密林中四处游荡的兽人,怪物,以及觊觎着jīng灵们的施法者与商人。
不仅如此,在辛格jīng灵们立足于密林之后,英格威还曾经尝试着将触手伸向各方,白塔与高地诺曼就是他尝试的结果。
英格威失败过,失败的代价极其高昂,但毋庸置疑的,辛格jīng灵们的心xìng确实要比埃雅jīng灵强韧得多——埃雅jīng灵们将翡翠林岛封闭起来,也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他们的游历本应该为他们开拓视野,提高Jǐng惕,汲取他族的长处,可惜的是,在露西厄之前,这种游历就成了表面文章,埃雅jīng灵们即便在游历中,也几乎不与jīng灵之外的人接触,而哪怕是辛格jīng灵,也能感觉得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傲慢,却幼稚,当受到伤害的时候,除了曾经参与过第一次诸神之战的年长jīng灵,年轻的jīng灵们首先感觉到的竟然是恐惧和惊惶,而不是愤怒,即使他们有着高超的武技,卓越的天赋,昂贵的魔法用具与武器,在他们的心如同瑟里斯人的瓷器一般脆弱的时候,上述这些也不过是为他们的敌人补充更多的战利品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年幼无知的时候巫妖会渴望埃雅jīng灵们可以像是收拾他母亲遗物那样顺便把他带走,但等到他进入了术士塔,可以接触文卷和记录的时候,他就对埃雅jīng灵失去了兴趣——今rì的灭亡,对于巫妖来说,与其说是一场悲剧,倒不如说更像是一本书终于翻到了最后,他曾阅读过开头的寥寥数页,从那些枯燥乏味的记录中,轻而易举地猜测到了它的结局,现在看到这些,他的心头甚至涌不上一丝快意。
在看到露西厄的时候,巫妖一点儿也不惊讶,安格瑞斯是一个温和宽容的神祗,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已经成为恶魔器皿的jīng灵,而且那个恶魔还是无底深渊的格拉兹特,他爱他的每一个孩子,正是因为如此,他需要保证他的神国纯净无虞,他的雷霆带走了所有备受屈辱的躯体,却没有带走露西厄,她被抛弃了,这一点认知让露西厄从灵魂深处感到极度的寒冷,或许还有其他负面的情绪,她的面容不再那么天真甜美,在看到克瑞玛尔的那一刻,更是扭曲到了狰狞如同恶魔般的地步。
但几乎是立刻,露西厄就意识到这个才是真正的黑发龙裔,她试图找回对他的爱意,但同时还有个声音在轻声低喃着,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沦落到这个悲惨的地步,她的主人也不会遭受到恶魔的屠戮。巫妖熟悉那种眼神,并不是每次善举都能换来好的回报——不但是人类,所有的生物都是贪婪的——不能给我更多吗?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你就不能早点来吗?你是否在用我装饰自己的名声?
“格拉兹特已经离开了。”异界的灵魂也同样不在乎,假如它还是另一个位面的居民,也许会,但这里的残酷已经将它的情感磨砺得粗糙冷硬,他尽力而为,但不会因为无法达成他人的期望而内疚,“这是你们的儿子,他会成为我的弟子,”他说。
露西厄盯着他,黑sè的血在断裂的喉咙里凝固,她说不出话,即将死亡,而克瑞玛尔知道她会去到什么地方,她是格拉兹特的猎物,在哀悼荒原上,她不可能再能听见安格瑞斯的呼喊,如果可能,格拉兹特会派出魅魔去迎接她,如果她的心智能够因为这场劫难而变得成熟,冷酷,也许在数十年后,她会在无底深渊中看见自己的儿子。
露西厄没有给她的儿子留下任何东西,除了一个微妙的身份与必然充满荆棘的前路,这点倒是与克瑞玛尔的母亲相当的契合,巫妖拒绝去想这个孩子未来将会如何,但无论是灰岭,还是已经成为废墟的林岛,又或是箭矢之峰,碧岬堤堡,白塔,都不会是一个合适的落足之地,格拉兹特虽然被人戏谑的称之为恶魔中的魔鬼,但他的本质终究还是混**的恶魔,而不是遵守契约的魔鬼,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如他所诅咒的那样。
————————————————————————————————————————————————————————————————————————————————————
沃夫是一个幸运的农夫,他是个ZìYóu人,也就是说,只要为老爷耕种相当于他自有田地的三分之一的份地,以及服六十rì的劳役,接下来的时间就全都属于他自己,这让他,还有他的家庭变得十分富足,每天都有两碗厚厚的豆粥,罐子里也有着珍贵的盐,偶尔还能从集市上带回一点蜜糖储备起来,一旦家人生病了或是变得虚弱就可以用这种甜美的药物让他们重新恢复健康。而且他一直很本分,在耕作份地的时候从不偷懒耍滑,也不会偷走老爷的麦子和豆子,在商人们带来了许多价格低廉,身强体壮的奴隶时也没有动心,虽然有人嘲笑他是个老古板,但那又怎么样呢?沃夫从不认为一个人能够被如同畜生般的看待,就算是老爷们的农奴,他们固然没有自己的土地,房屋和ZìYóu,但他们至少还有衣服穿,有豆汤喝,只要认真干活,监工的鞭子也不会轻易落在他们的脊背上——但要让沃夫说,那些曾经的好人,好邻居对待那些奴隶的手段他真是看不惯,他们也是人呐,和他们一样的农夫,游商或是手工艺人,当然,他不会承认在深夜时分,他曾经“失落”了几小袋子麦麸。
也许就是这几小袋子麦麸,让沃夫和他的家人得以成为整个村庄里侥幸几个没有被割断喉咙的走运家伙,据说领主为此十分愤怒,但多达两三百名,充满了仇恨与愤怒的复仇者让他明智地将怒火压制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沃夫,还有几个幸存者遭到了详细的盘问,但他们确实与奴隶暴动毫无干系,除了他们这里曾经来过几个伊尔摩特的牧师之外,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最后,一个法师学徒像是从他们的炉床里找到了一些催眠用的干药草,这个发现成为了整件事情的结尾,骑士与学徒匆匆离开了,沃夫和其他人没有再遭到苛责,当然,多出来的份地会成为他们新的负担,不过很快地,领主接收了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流民,村庄重新变得充实起来。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沃夫也曾经想过,那些伊尔摩特的牧师们或许正是促动了奴隶暴动的罪魁祸首,他们和农夫们通常看到的伊尔摩特牧师不同,带着武器,身材高大,他们为奴隶们治疗,给他们食物,那时候沃夫的邻居还嘲笑过他们竟然会去怜悯牲畜呢,想来他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伊尔摩特牧师究竟和奴隶们说了些什么——想到他的邻居们,沃夫就有点伤感,但想起他们对奴隶做的事情,沃夫都不敢承认那些就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干活,一起抱怨税收太高,份地太多,牛倌的牛养得太差的好人,他们简直就像是被魔鬼附了身。一定是这样。
平静的rì子没过多久,又有蹊跷的事情发生啦,一座黑sè的石头高塔从海里升了起来,然后就像是有无形的手提着它似的,一路从海边移动到了不远处的峡谷里,沃夫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也许是因为领主觉得损失太大,所以三次加重了税金吧,在一个身着长袍的贵人向他询问这里的情况时,他不但没有逃跑,还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也许是他的神态逗笑了这个贵人,他得到了足足三枚闪亮的银币,上面有着jīng美的图案,沃夫看不懂,但他到城市里去和商人兑换铜币的时候,那个商人竟然罕见的没有克扣——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来自于格瑞纳达的银币。
凭借着这三枚银币换来的铜币,沃夫不但缴清了税金,获得了管事的欢心(他承诺会让沃夫的小儿子去充当另一处牛倌的学徒),也让沃夫的大儿子得以缴纳得起婚姻税,也就是一口可以将新娘的臀部笼罩住的黑铁锅,他的大儿子将新娘领回家,她很快就有了孩子,沃夫从田地里回来就要去看看自己的小孙子,看着那捏得紧紧的小拳头他就不由得心花怒放。
但最近从管事的口中,沃夫又听来了另一个噩耗,那就是他的小儿子伤到了牛倌,也是领主的一只小牛,牛倌和管事都很生气,发誓说如果他不赔偿一只小牛的话,就要将他的小儿子卖做奴隶,沃夫是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的,多么可怕啊,他甚至想过去那座黑塔所在的峡谷转转,看看会不会有需要知道什么的贵人——如果说他一开始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现在也知道啦,这些人,都是属于一个邪恶的法师的,那座塔也是他的,里面豢养着无数吃人的怪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