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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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这一批甲长里正,孟积珍催租的心思暂时冷却下来,打发佃户们出门,只留下何庆丰、孟腊狗两个问话。

“县爷开释你们的理由是什么?这案子到底怎么问的?老实讲来……减你们一半租子”孟积珍忍痛道。

何庆丰、孟腊狗眼睛同时一亮,于是老实地述说了那一日县令问案的经过。

“扯旗子无有?”“无有,就拎了几只口袋。”

“拿刀枪不曾?”“不曾,只有棒头。”

“进院过墙没有?”“没有,墙砖都没挨着,就被轰出来了。”

三问三答,县令大人当即开释放人,惹得几个刀斧悬颈的“反贼”千恩万谢痛哭流涕,发誓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县爷爷超生大恩。

孟积珍听完就肝火郁结上了,三句问话,一面之辞,当堂就敢放人,这县太爷问的什么糊涂案?

孟积珍心里有数,这几个欲乘虚打劫的家伙到了县上,必先到刑房走一遭,录下事主、所犯事宜,犯人籍贯名姓等文案,过堂时呈交县令。这田县令眼睛不瞎,定是看到他孟积珍的名号了这是有意跟自己过不去啊

孟积珍记挂着秋赋的事,又想着自家跟县令结下的这根暗梁子,不知这县令还有没有后招?心里七上八下的,晌午觉睡得也不踏实。好不容易入了梦,房门又被轻轻叩响。

孟积珍翻身坐起:“混账东西,不晓得爷在午歇么?”

来的是管事孟金豆,他站在门口陪着笑脸:“原以为爷今儿会失眠,这会儿在床上翻呢?”孟积珍确实翻了好一会才勉强入眠,这管事真是主家肚里的蛔虫。

“行了,说事儿吧。”

“有人看见姓何的跟腊狗儿俩狗逑在川原上溜达,对着咱家的田比比划划,还吐唾沫星子”

“随他们去,吐到咱田里,上肥么”

“后来他俩干脆跑到咱地头上蹲着,左一指右一点,把自个儿当主人了。”

孟积珍不屑地冷笑:“窝囊货,让他们空想着,发个白日梦”

“可他们还讲您的坏话”

孟积珍更不屑,嗤一声道:“讲我坏话的人多了去了,咱一根毛没少,一块肉没掉。由他”

“可这回,不是寻常的坏话呀”孟金豆急了。

孟积珍来了兴致,这些人骂他,最刻毒不过是咒他咒到曾高祖辈上,除了这八辈子祖宗值得让这些穷鬼们骂一骂,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新鲜的。

“说来听听。”孟积珍气定神闲地坐在床头,他倒要看看,这几个穷疯了的佃户能把自己喷成个什么样。

孟金豆清了清喉咙,义愤填膺地道:“那狗日的孟腊狗讲,这块田是咱种了好几年的,等闯将来了,咱就问他要下,再不消交了皇粮又交财主粮那狗日的何老大讲,咱不要多,就靠沟渠这一陇,闯将喊号子说田壤均分,咱要这一点不过分。那狗日的孟腊狗来神了,对那狗日的何老大讲,闯将搞均田免粮,那钱帛分不分?女人分不分?这两样东西,东家屋里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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