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孕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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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皇帝居然打算让她当皇后的雪梨惊坏了,在他面前神色复杂地戳了半天,好悬没无措得哭出来。

她局促不安地在他面前又绞手指又拽袖子,特别期待他说一句“开玩笑的”就好了。

可他却敛去笑意,很郑重地告诉他:“不逗你,我认真的。”

雪梨:“……”

她心里哭喊:“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好重啊。雪梨真心实意地觉得,真能担得起这四个字的,怎么也得是惠妃夫人那样的。人家能应付祭祀、顶住宫宴,能风度翩翩地站在城楼上和皇帝一起接受使臣朝贺。

简而言之,那叫“上得了厅堂”!

可自己……自己顶多能担一句“下得了厨房”。

她越想越清楚、越清楚越觉得自己担不了这个重担,越觉得自己担不了,就在他面前越无措。

皇帝左看看右看看:这是真吓着了?

然后他扭头吩咐:“尚食局不用备膳了,让御膳房备个焖锅来。”

雪梨:“……”自己一不小心培养了他的新口味爱好吗?

小一刻之后,焖锅端进房里,榻上支了小案、小案上支了小炉,焖锅在炉子上循循热着,片刻后打开,酱香四溢。

谢昭率先夹了个排骨出来,阿杳两眼放光,奶娘便给她夹了一小块鸡腿肉,多从锅里蘸了些酱,搭着饭喂给她。父女俩吃得都很开心。

雪梨半点胃口都没有,忐忑地望着皇帝,只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谢昭淡定从容地咬一口排骨,抬眼看看她:“你不用紧张这个,谁说皇后必须‘上得了厅堂’的?”

“母仪天下啊!”雪梨正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膝头规规矩矩,“那么多大事小事……我一点都不会!我我我……我不干!”

……她居然敢直截了当地说“她不干”?!她以为这是做官吗?!

旁边侍候着的几个宫人都被她的这个魄力吓住了。

谢昭看她死活不动筷子,执箸又夹了块牛肉出来,伸手送到她嘴边:“张嘴。”

“……”雪梨没精打采地吃下去,他满意一笑,默了默,又道:“你觉得皇后最要紧的身份是什么?”

啊?

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皇后最要紧的身份是什么”?“皇后”这俩字本来就是个“身份”啊!

雪梨迷茫地摇头,一脸有日子没见过的纯正呆样让谢昭特别想拿筷子敲她!

“皇后首先是我的妻子啊!”谢昭一字一顿,转而又伸筷夹红薯,红薯在这咸香的酱汁里熬透了是很好吃的。

他无所谓地说:“我喜欢才最重要,别的都不要紧。能否‘上得了厅堂’皆是次要,慢慢学来不急。若不想学,你就只‘下得了厨房’我也不嫌弃你。”

这样吗……

如果这么论的话……雪梨蓦地被激起一种“当仁不让”的感觉了!

若“皇后”俩字要把“才德”放在首位,她立刻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得远远的;但既然是把“喜欢”放在首位,她同样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喜欢她,而她也喜欢他嘛!

这么一想,一下子就顺了,也不觉得这担子多重了,连胃口都开了。

“加盘羊肉。”雪梨扬音向外面道,“切成火锅那种薄片。再来一碟粉丝、一碟冻豆腐,冻豆腐也切成吃火锅合适的那种。”

这回换谢昭一懵,筷子都停了,上下打量她:“胃口够好的。”

吃着焖锅还打算上个火锅?这连“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不是了,这是“吃着锅里的看着另一个锅里的”!

雪梨笑笑,眯眼:“新吃法,试了一次不错,让陛下尝尝。”

于是片刻后又端了三碟东西过来,没急着下锅,一家三口继续吃焖锅。

等焖锅吃得差不多只剩底下的红薯山药芋头土豆的时候,雪梨让杏仁去取了吃火锅用的清汤,清汤呈在壶里倒进锅中,酱汁一下子就融开了,成了一锅浅褐色的汤。

“这样直接变火锅也挺好吃的,酱汁味足。而且一锅两吃,后一样又有汤,比较舒服。”雪梨一边解释一边将那盘冻豆腐先倒进去了。这么涮冻豆腐她最喜欢了,冻豆腐上那些小洞吸满酱汤后整块豆腐都变得特别鲜美,一咬下去嘴里都是鲜香,她光吃这豆腐都能吃两盘!

阿杳也最喜欢这个,从冻豆腐倒进去就拍着小手在等,薄片的羊肉先熟了夹给她她都吃得心不在焉,冻豆腐一送到嘴边就开心了!

这顿饭吃得太痛快了!

两天的陆路走下来,吃得都比较“凄惨”,这么热乎乎的一锅东西吃下去好像浑身都松快了。谢昭甚至喝了一碗那汤,一边说“太咸”一边还停不住,雪梨都傻眼了。

然后他说他也最喜欢吃这个冻豆腐,至于羊肉片和粉丝,还是正经的火锅涮出来的好吃。雪梨爽快地表示这个太简单了,以后焖锅照样吃,变涮锅之后直接备三盘冻豆腐就得了!省肉!

哎嘛陛下你怎么这么好养活……

吃完之后谢昭自然就在她这里歇下了。刚回宫来嘛,奏章稍缓一晚上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一路上他可都没歇着,难得偷一回懒偷得十分心安理得!

便吩咐宫人在正屋南屋备了水服侍沐浴。地方不大,只能他洗完之后折腾一番换好水她再去洗,雪梨进了浴桶被热水一浸都困了,哈欠连天地匆匆洗完,回了北边的卧房一瞧,谢昭正倚在榻上揽着阿杳说故事。

他正值英年,一袭白色中衣裤散漫地躺在榻上也还是风姿不减。阿杳呢,小小的一个,头靠在他肩上,一双小脚丫才将将到他腰际。按理说这两个人反差太强烈了,简直像在两个世界里,可仔细瞧瞧吧……好像又横看竖看都觉得温情无限。

雪梨就擦着头发看傻了,豆沙不敢吭声,在旁边碰碰她的胳膊她也没反应。

直到阿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栽倒睡了,他给阿杳盖好被子、伸手要将话本放到榻边小桌上的时候,才看到她发愣的模样。

“怎么了?”谢昭左右看看,浑不知她发愣的原因。

雪梨蓦地笑了一声,凑凑合合地又擦了擦头发,就把帕子递给了豆沙,小步跑过去爬到榻上,凑到他面前笑意满满:“陛下是个好爹!”

怎么突然又夸起他来了……

谢昭别过脸去一声轻咳。如旧把阿杳挡到最里侧,自己隔在中间沉肃道:“睡了。”

柔嘉宫,清馨殿。

每到这个时辰,清馨殿里总是灯火通明的,无论严寒酷暑。

嫔妃们按时来昏定,向惠妃一拜然后退到旁边。位份高的有个席位,位份低的就站着陪着,众人有一茬没一茬的小聊上一刻,然后各自回宫歇着。

今日,气氛中有些久违的沉寂。

原因谁都清楚。御驾回来了,但大多数人只在迎驾叩拜时见了那么个影子。惠妃夫人面子大,还得以在紫宸殿小坐了会儿跟陛下说说话,旁的人就都没有面圣的份儿了。

接着,晚膳时陛下去了什么地方,众人也陆续知道了。

性子燥些的夏才人打了个哈欠:“六格院那位倒是有福。外头接来的帝姬落到她手里不算什么,可出去这么一趟,竟自己大着肚子回来了。多少年了都没有过,我瞧着啊……”

她又打了个哈欠:“这孩子甭管是皇子还是帝姬,但凡落了地,陛下就得给宠到天上去。”

这话里醋味不浅,可在座的没一个能反驳。

这是明摆着的,且不说这孩子,就是和陛下压根不沾亲的平安帝姬,还不少宠到天上去了?连南巡都带着,两岁大的小丫头天天在陛下膝头坐着,这是真实打实的当亲女儿宠了,谁都瞧得出日后这孩子出路决计不差。

这么算来,六格院那位给陛下生的孩子,只会更得宠了。

惠妃怡然自得地读着手里的话本,对这些话就当没听见。

是,陛下待孩子好,六宫就更眼热有孩子的了。可是眼热有什么用?这里头但凡侍寝过的,还都比六格院那位侍寝早呢,可就是没缘分不是?

六格院那个才跟了陛下多久啊……

三月初三头一回侍寝,现下九月初,孩子倒怀了五个月了。这是跟了一个来月就已有了,这福气,啧……

惠妃衔着笑摇一摇头,面上看起来似只是为话本在笑。

见她心不在焉,一众嫔妃便更坐不住了。丽妃咬了咬牙,离座深福道:“咱这么多人在这儿放着,惠妃姐姐也该劝劝陛下……平日也就算了,可现下那一位有孕在身还缠着陛下不许过来,这、这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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