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随便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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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帽胡同内,杨廷和安详的坐在靠背大椅上,手边放着一碗参茶,他昨天晚上熬神太过,这碗茶正好进补。今天大家都去哭门,内阁那边,不大能做事,索性就先回了家。谈放鹤将从左顺门那边得到的情报,向自己的恩师做着汇报。“众位臣工无人离开,厂卫恼羞成怒,已经动手拿人,并开始用廷杖。”

“果然开始施杖了,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武宗征南之时,也曾对大臣施廷杖,用心都是一样,就是要压服群臣,树立权威。今上对我们这些老臣,并没有多少情份。大概在天家眼里,我们这些老臣子,已经成了拦路虎,绊脚石。早点把我们一脚踢开,万岁就可以为所欲为,乾纲独断。这次老夫不去哭门,肯定有人觉得我没骨气,包括老夫的弟子,也多半会小看我。他们却不明白,如果老夫也去哭门,又有谁来斡旋局面。若是任局势发展下去,今日这些哭门者,怕是要死上一半。万岁把强军留在京师,又以巨金供养厂卫,归根到底,就是要用这些快刀对内,而非对外。他这次,是准备好要杀人了。老朽在这个位置上,总算可以说几句话,尽可能多的保全一些种子下来。”

“杨承祖跟我说过一些话,很有些道理,百姓是羊,天子是主人,大臣则是牧羊人。决定羊归属于谁,最后要看羊毛羊肉,落在了谁的手里。商人交的税多了,就想获得权柄,地方上的士绅,也想与朝廷共天下。于是他们培养书生,参与科举,既为天子守这个天下,也为自己谋个利益。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天家,一方面想要收商人的税,拿士绅的田,另一方面,也不想分权势给他们。今天左顺门外,二百余位牧羊人,就是商人、士绅的代表。只要除了他们,换上自己的人,短时间内,整个朝廷里,就只剩了万岁一个人的声音,你觉得,天子这次怎么能忍的住不下死手?今天的左顺门外,注定要流血,注定要死人。天子的意思,是逼老夫自己请辞,可是只要老夫不能走,哪怕是身背骂名,也得坚持下去,与那些同僚一样,守住自己的道。你让人去记一下,谁死于廷杖之下,他的家小,我们都要予以保护,不能让厂卫鹰犬对他们施以毒手。”

“恩师,弟子不明白,既然您能看出天子的用心,为什么不阻止一下?”

“放鹤,不是你看的出,就一定能阻止得了。很多时候,我们就算能看破一切,但是什么也拦不住。我一上来就出来说,这次大家不管做什么,孝庙的血脉还是要断绝,天子还是要尊奉兴王

本考,再说明白一点,天子一意孤行,就是要国富民穷,与民争利,大家都顺应上意为好,他们会怎么看我?肯定认为老朽已经倒戈到天子一边,成了个佞幸,与孙交变成了一种人。我个人的名声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当首辅都变成天子的应声虫,大臣们的胆又在哪里?一旦大臣失去了胆,没了自己的风骨,整个朝堂,就没有人出来,制约天子的行动。一个皇帝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那种局面,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今天的事,算是放一把火,以忠臣的血肉为柴薪,让大家记住,有些人用生命维护了大臣的节。作臣子者,应该以这样的人为榜样,作好自己的事,方不负自己的一身才学,所食俸禄。”

他有些话,并不方便现在说出来,这次争大礼以及随后发生的左顺门事件,他已经看到了结局。有一些人会离开官场,有一些人会因此丧失性命,其中包括了他的同僚,战友,以及门生子弟。取代他们位置的,将是与天子走的比较近的安陆系,以及继统系臣子,与杨廷和不在一个阵营里,于这个层面上说,他是吃了很大亏的。

可是在另一个层面看,也正因为这场风暴,让一些原本的中间派,变成了反皇帝派。毕竟大家坐官的目的,就是要与天子共天下,现在天子表明的态度要收权,让大臣安心当牧羊人,并且明说羊没有他们的份,下面的人,肯定不会高兴。

这些人本身并不具备与天子别苗头的力量,所能投奔的,就只有自己这个首辅。等到这些人的力量越聚越多,那么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就可以开始了。

这件事事涉机密,即便是弟子,也不能说出来,他只好装在心里,脸上表情淡漠“天子要收权,那就把权交回去就是了。老朽年纪一天大过一天,正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如果天子肯多分走一些事,倒是救了我的命,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一下皇恩浩荡。我只怕,万岁年少,遇事不够冷静,万里江山,不知道要动荡到几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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