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自杀式袭击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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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呯,”大道旁乱石坡的荒草丛里,居高临下的刀子,带着六个军士,嚣张地冲着逼近的明军马队,当先开了火;那三个不停开枪的军士,腿边摆着十几个震天雷,蠢蠢欲动,就等着马队靠近了。

“隆隆隆隆”冲杀上来的马队,可不是刚才的那伙军校,不但身上穿着铁扎甲,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有软皮甲护着上半身;骑兵们手里擎着的,黑黝黝的三眼火统,脖子上盘着的火绳,刺刺地冒着青烟。

马队为首的军官,上身光明铠甲,下身铁扎牛皮裙,头上戴着尖顶铁盔,脸中部的也被一块隆起的鼻甲护住;他的身边,七八个亲卫手里举着三眼火统,背上竟然背着亮晃晃的后装火/枪。

在带队军官的喝令下,拼着被干掉了七、八个带甲骑兵,马队冲到距离乱石坡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三眼火统刷刷地瞄向了刀子他们,火捻子被点燃了。

“彭、彭、彭,”烈日下,马队里突然暴起大股的白烟,正半跪在两块石头间的刀子,怪叫着趴在了地上,“趴下、趴下,”身旁的六个军士,抱着枪不管不顾地紧紧趴在草棵子里。

嗖嗖而过的大片弹雨,擦着他们的头顶,像是刮了一阵飓风,噼啪地打在了身边的石头上,擦掉的小石子,打得刀子就算带着厚毡帽,也难受的厉害。

其他的军士也被蹦飞的石子,打在脸上、身上,唬得脸色刷白;一时间,清脆的枪声竟然被打断了。

近距离比拼火力,打独子的步枪和一打一大片弹子的三眼火统,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后继火力上,三眼火统可是比不了的。

刀子也知道三眼火统的习性,见头顶上的弹雨扫过,赶忙招呼着弟兄们,起身举起步枪,正要瞄准冲上来的骑兵,就看见对面冲过来的马队,又是一阵浓烟冒起。

“呯,”刚刚开了一枪,放倒了最前面的战马,刀子眼看着那大股的白烟,就知道坏了,还来不及喊出声音,就听见八十步的马队,传来了阵阵的火统轰鸣声。

能接连打出两段火统射击,是大明骑兵的传统/战法,也是遇到鞑子骑兵大队的惯常打发,能用在刀子他们身上,已经说明对方带兵的军官,可不是只会吃喝玩女人的蠢货。

“轰、轰轰,”二十杆三眼火统打来的弹雨,让猝不及防的亲卫们,挨了个正着,阿塔旁边的两个军士,脸上前胸被扑扫过来的铁丸,打得鲜血淋淋,绿豆大小的弹丸,击穿了他俩的咽喉。

忍着咽喉撕裂般的剧痛,两个蒙古汉子顽固地打光了强力的子弹后,丢下步枪,扑倒在乱石上,鲜血呲呲地喷在青灰的石头上,止也止不住。

其他四个亲卫还算机灵,刚刚伸出的脑袋缩了回去,但是眼看着身边的弟兄倒下了,眼睛里随即充满了血丝,不甘地呼唤着两个同伴的名字。

靠在石头后面,听着越加逼近的马蹄声,刀子抓起身边的震天雷,“别他娘地叫了,和他们拼了,扔震天雷,”

就在刀子大声喊叫的时候,对面军官和他的亲卫,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后装火/枪,催动胯下战马,加速向乱石坡逼了过来;只要对面的马贼一露头,他们手里上了膛的火/枪,随时可以击发。

不过,下意识的,军官还是放慢了马速,让身边的亲卫们冲了上去,在他的感觉里,对面的马贼或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果然,高声喝叫的亲卫们,刚刚冲到距离乱石坡六十多步十,五六个黑点从乱石堆里飞了出来,“咦?”军官瞅着那砸下来的黑点,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后,突然变得惊慌起来。

“退,马上退下来,”瓮声瓮气的喝叫声中,已经有迫不及待的亲卫,对着那迎面而来的黑点,打出了弹丸,彭彭的枪声中,噼啪落地的黑点,飞滚着掉在了战马脚下。

呲呲冒着白烟的铁疙瘩,令军官和他的亲卫们顿时瞪圆了眼睛,别的骑兵或许不清楚,但他们可是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玩意,就是波斯人贩卖来的震天雷。

“啊,”在几个亲卫凄厉的嚎叫声中,震天雷轰轰地爆炸了,碎铁片和炸得飞溅的石子,在掀起的尘土中四射,那七八个冲在最前面的亲卫们,伴随着战马的哀鸣,轰然摔落马下。

抢功不成的亲卫们,反倒成了那些骑兵的替死鬼,这突然的变故,令军官和那些原本不忿的骑兵们,慌乱地散开了队形,在大道上远远低避开了;尤其是哪个带路的军校,此刻已经在最后面吓得连马缰绳都握不住了。

不出意外的,刀子趁这些骑兵躲避之际,让军士扛着战死弟兄的尸体,收拢了枪支扭身就跑,翻过后面的矮山丘,一头钻进了树林里。

眼看着那几个马贼就这么跑了,带队的军官停下了追击,再往前可就是山丘了,地形复杂难行,战马上去就困难了;本来就是打算得骑兵要下马作战,但还没冲到马贼的近前,就被人家一顿乱炸给吓退了。

可恶,看来是追不上了。

“啪,”不甘地收刀入鞘,军官一把摘下了铁盔,露出阴沉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江指挥使麾下的百户军官柴冒,这个一脸络腮胡的汉子,看起来憨厚,实则心思细腻,要不然怎能把火统三段射的打法,融入到了骑兵的进攻中。

作为江佥事官手下的两员干将,柴冒和满脸精明的李雄想比,别人不会相信柴冒心眼多,但柴冒暗地里擅于抓住立功的机会,可是强李雄太多了。

这一次,他就是抢先了一步,但遗憾的是,那下手狠辣的马贼,让他忌惮地不敢再追击了,是的,不是不能追,而是不敢追了。

气恼的柴冒,让亲卫把那个雷将军的军校叫到近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强忍着用铁盔砸死他的冲动,“那马贼怎滴有震天雷,你没有告知本官,”

军校被马贼的震天雷吓坏了,但是绝不会害怕一个区区的百户军官,仰着脖子顶了一句,“本校尉也不清楚,马贼狡猾,他们的手段我也不知道,”

“你,”柴冒在马上摇晃了一下身子,八十片长圆的铁甲片,用牛皮绳串成的铁扎甲,哗哗作响,呵呵冷笑几声,“好吧,你也看到了,不是本官不予追击,马贼遁入沟壑荒林,骑兵难以进入,就此收兵罢,”

说着话,他就要退兵了。

“啊,慢着,”军校立马就慌了,“柴百户,马贼可是掠走了雷将军的军物,你不去追剿,将来我家将军怪罪下来,可是难以说得清了,”

他怀里的两快怀表,被那该死的弹丸打烂了一个,就凭一个怀表回去交差,可是要挨军棍的。

何况,自己带出来的十几个弟兄,活下来的就自个了,将军面前,死罪可免,活罪就难逃了。两下加起来,怕是军棍不把自己打死,打残了是跑不掉的。

只要能让柴冒剿灭了这股马贼,追回丢失的货物,那回去了雷将军或许会大发慈悲,饶自己这一次。

所以,看着柴冒被马贼一顿乱炸,竟然有了退缩的意思,他岂能不着急,麻利地拿出了将军的幌子,威逼着去追赶那些马贼。

“这个嘛,”柴冒迟疑地捏着铁盔,临出来时,李雄可是暗中交代了,江佥事带给他的话,让他一定要把这小股的马贼,干净利索地绞杀掉;不过,看样子,这马贼凶悍的厉害,跑得也快,不好下手啊。

瞅瞅眼前被拖回来的亲卫,直接就死了五个,其他的都带着伤,那七八个骑兵的死伤他不在乎,但亲卫可是自己的嫡系,死一个他都肉疼的很。

“柴百户,看那马贼逃进了荒沟,那里可是没有水源,只要百户派人通知前后的屯子,看好了门户,想来不过两天,马贼会出来找水的,”还是那个军校机灵,见柴冒不愿舍弃了战马徒步追剿马贼,灵机一动,出了个馊主意。

这也不算是馊主意,就是在野外沿着黄土大道,派出大量的军士看守,累是累了点,但骑兵的优势倒是可以发挥出来了。

“荒沟野地,不适于战马行走,你说的不错,”柴冒听了,遂点头,招来了几个旗官,“你们派人到前面的满家屯子通知那里的军户,看好了门户,一旦发现有可疑人靠近,马上通报沿途骑兵,指挥使司衙有赏,”

“通告江佥事官,马贼已经遁入荒野,正在追剿,但我部有所伤亡,人手不足,请上官派兵援助,”

“收拾伤员,掩埋尸体,咱们就地等待援兵,”

至于这个喋喋不休的军校,柴冒让两个亲卫护着,送他回返雷将军那里,想来吃了大亏的雷将军,势必也会派出大队军校,沿途搜剿这难缠的马贼的。

不过,看那马贼使唤火/枪娴熟,加之又有了不常见的震天雷,此刻的柴冒,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只能回去了面见佥事官时,才能吐露自己的猜测。

如果那几个马贼躲在荒野时间一长,还能在其他地方露头,那他的猜测就更加兀定了,水伞那奇怪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这四周荒野方圆百里,除了那西龙河,只有各屯子里有水井,水源就是明显的证据。

有道是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萧夜派出的人手,就算是换了装扮,但在有心人看来,发现一些痕迹是难免的。

柴冒没有莽撞的派兵钻山沟,倒是派人沿着黄土大道,前后呼应封锁了东西道路,按他的理解,那些马贼和大部分军户一样,有着雀目之疾(夜盲症),晚上是不会行动的,只能再白天里行走。

就在柴百户忙乎着联系各屯子,请求援兵的时候,刀子他们牵着战马,在荒沟里往南跑了十几里地后,终于停下了脚;不是他不愿意跑远点,而是道路难行,战马受不了地上的陡坡乱石。

寻了一处较为松软地草颗子,几个军汉操着尖头短柄的军铲,挖了一个大坑,把两个战死的弟兄,从马背上解下来。

红顶毡帽盖在死者脸上,军铲匆匆铲了土把坑填了;刀枪匕首收起来要带回去,遗物装进了皮袋,这些东西要拿回去,交给他们的家属。

刀子把两个铁牌收进怀里,回去了要交给百户,两个弟兄的灵牌安置、家属抚恤,都要靠这铁牌记账的。死者脖子上还挂有一个铁牌,今后寻来也不会找错尸骸。

标注好记号后,几人牵着战马,再次钻进了一条宽敞的荒草沟,沉闷的小队里,除了那两个鞑子牧民压抑的咳嗽声,没人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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