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落花飞絮成春梦 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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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萧俛有点烦。

皇甫镈走了,走到了天的那一边,今生今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长安。

令狐楚走了,临走之前,还被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摆了一刀。

昔日,风光无限的贞元七年三人团,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踯躅在长安,踯躅在危机四伏的长安。

当然,好消息不是没有,比如说,李逢吉的回归。

李逢吉,一个奸佞小人;萧俛,一个清廉君子。看起来,这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交情,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没有交集,但事实却远非如此。

君子与君子未必就是朋友,还有可能是敌人,比如说裴度与韦贯之,比如说韦贯之与武元衡;同样,君子与小人未必就是敌人,还有可能是朋友,比如说萧俛与皇甫镈。至于人性,更是复杂,比如说贤明宰相裴度,一度与该死的太监打的火热;比如说奸佞小人李逢吉,也曾为坚正的韦贯之出头,向那个将韦贯之撵出长安的人,那个名叫张宿的无耻鼠辈猛烈开火,甚至为此丢掉了相位。至于那个刚刚被踢出京城的令狐楚,更是复杂,很难说他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因为,除了声名狼藉的那一面,令狐楚还有另一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父母面前,他是乖巧孝顺的儿子;部下面前,他是温柔敦厚的长者;朋友面前,他是两肋插刀的知己;落魄才子面前,他是仗义援手的伯乐……你说,我们的令狐楚先生究竟是个君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因此,道德君子萧俛与无耻之徒李逢吉有一种关系,一种看起来十分不合理,实际上却非常合理的关系:朋友,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或许,还没有到朋党的程度,却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们有太多的理由成为朋友。

曾经,他们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或许,目的各不相同,但他们曾经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裴度,铁血宰相裴度。为了扳倒那个如日中天的裴度,他们前赴后继的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在共同战斗的岁月里,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曾经,他们是同病相怜的难友。因为攻击裴度,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李逢吉不仅丢掉了宰相的位子,还被撵出了京城。萧俛还算幸运,虽然丢掉了人人艳羡的兼职翰林学士,总算留在了长安。同病相怜的境遇,往往能催发出同仇敌忾的豪气,萧俛与李逢吉就是如此。

曾经,不,一直都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好到合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朋友,这个朋友的名字叫令狐楚。一般情况下,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铁杆的铁杆当然还是铁杆。

因此,对萧俛而言,李逢吉的回归实在是一个好消息,非常利好的消息,尤其是在其形单影只的时候。可惜,这个利好的消息要打个对折,或许,不仅仅是对折。

首先,李逢吉回来了,段文昌却要走了。实际上,李逢吉的回归,正是段文昌匆忙离开长安的原因。

李逢吉的回归,让段文昌很不安,非常不安,因为,他跟李逢吉有仇。

这是一个恩将仇报的故事。说起来有些荒唐,一向声名狼藉的令狐楚与李逢吉,在这类事件中,却往往都是感情受到受害的一方。令狐楚如此,李逢吉也是如此。令狐楚提拔了元稹,却被其狠狠的蹂躏了一番;李逢吉提拔了段文昌,结果会怎样?

放心,段文昌不是元稹,他还没有元稹那么薄情寡义,他只是在李逢吉与裴度斗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选择了旁观。

那是一场惨烈的决斗,敌我双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的难解难分。在这关键时刻,只要还是个人,还有点用处,都被拉了出来炸碉堡。

在这场大决斗中,段文昌是李逢吉的一张牌,一张王牌。李逢吉天真的以为,只要在斗争的关键时刻,打出这张王牌,就将搞定一切。因为,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段文昌,实际上拥有巨大的能量。

可惜,这一次,李逢吉看走了眼,因为,段文昌是一个谨慎的人,非常谨慎。谨慎的段文昌经过仔细的观察,得出一个审慎的结论:李逢吉发起的是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一点把握也没有。所以,他决定,等等看,先。

事实证明,段文昌的眼光相当准,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中,李逢吉败了,惨败!作为惩罚,惨败一方的主要干将李逢吉、令狐楚先后被赶出了长安,明哲保身的段文昌因为没有贸然卷入这场风波,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依旧作他的翰林学士。不久,又四平八稳的登上了宰相的宝座。

可是,出来混,有些债,总是要还的。如今,李逢吉回来了,段文昌隐隐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因此,一向小心谨慎的段文昌决定学习一下三十六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段文昌与萧俛算不上朋友,但他们的政见大致相同,因此,与段文昌共事,萧俛比较踏实,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扯他的后腿。如今,段文昌就要走了,萧俛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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