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春山(2 / 2)
任春山微一思索,说:“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五湖四海之中三教九流,人才辈出,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管的着这些人物。所以有些人选择从政,政治的后盾是军事,抓住军权,就可称王。如今北方“直奉战争”,南方孙文组织政府北伐,中华又要受到一次战争的洗礼,为今之计你要么到东北投奔奉系,要么像你大哥一样到南方去参加革命,以老夫看来就这两大势力或许能统一民国。”
李凌和师傅接触的越多,越是感觉到他深不可测,不论是武术,军事,谋略,处事方式,以及独到的眼力,都让的李凌折服不已,咋了咂舌道:“你既然能看透时局,还在这里算劳什子卦,你去做个军师啥的,到时升官发财,岂不美哉。我没有那么大的鸿鹄大志,只想做个别人眼中的地痞流氓,我行我素,逍遥快活。”
任春山有些恨铁不成钢,骂道:“一方美玉硬要做朽木,浪费材质。我有一位多年前的故友,老家就在山东藤县,听说现在上海滩发达了,你去投奔他吧,也多少让他照应下。”
李凌嘴角一撇道:“看不出来你这样邋遢老头还有发达故友,嘿嘿。”
对这个弟子不尊师重道早就习以为常,任春山也不理会他的嘲讽,目视远方,良久才道:“那是我当年打天下的刎颈之交,我们各有儿女,就给孩子订下娃娃亲。谁知后来突遭巨变,被叛徒出卖,我一家二十余口全部遇难,我那儿子也在其中,比你年龄也大不了两岁,不然也差不多要去提亲成婚了。”
他眼角发红,陷入回忆的煎熬当中,将近二十载的刻骨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掉,当年立誓推翻清政府,如今都早已经民国了,当初的老兄老弟,又有几个活在世间,怕也就自己苟延残喘吧。
李凌只知道他是一个性格孤僻,孤苦伶仃的糟老头,以他的学识身世一定不平凡,以往每次问起,都是缄默不语,很是神秘。没想到身世如此悲惨。今天第一次听他谈起,虽然好奇,但难免心下歉意,低声安慰道:“逝者已逝,师傅也别悲伤,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徒弟吗,有什么未完的事情我给你办,反正我也被逐出家族,就做你的儿子,把你那个刎颈之交的女儿娶过来孝敬你。”
任春山心头一热,定定的看着徒弟,满脸皱纹的脸上挂着欣慰之情,突然间老泪纵横:“果然没枉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好孩子,记住为师的话,在外处事能用文,就绝不动武。不要记一时之快,更不可贪图便宜,出去好好闯荡一番,等你荣归故里,老夫重出江湖,给你大办婚礼。”
李凌从小得不到父爱,此时也不禁心潮起伏:“师傅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现眼,定能衣锦还乡。到结婚时你做主位,拜完天地就拜你。”
“好,好,我都有点亟不可待了,我坐高堂,那你爹怎么办?”
“我们都断绝父子关系了,现在只能靠你了。”
“那我岂不是捡个大便宜吗?!”
“可不是嘛,别忘了婚礼时你别小家子气,要拿出大的红包。对了,还真娶那个没见过面的丫头?”
“废话,我老头子向来一言九鼎,啥时候食言过。”
“说的不是你。未婚夫换人啦,人家同意啊?”
“怎么不同意,他一家子的性命都是我救的,让他牺牲个女儿过来,有啥不行?我还有两家定亲时的信物。”
“……”
接过师傅递过来的羊脂白玉,一个龙凤呈祥的玉佩,可惜少了一半,估计那一半在女方那边,李凌随手把玩了一下,发现触手温润光泽雕刻精美,心下纳罕,也许是一宝物沦落尘土,应该价值不菲。如果没钱花了可以拿到当铺当不少钱,当下赶紧的装兜里,怕师傅再给收回去。
李凌离开家族祠堂大概也有三四个小时了,此地离李家庄不远,怕县里警察局的耳目早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迟则生变,既然谈话告一段落,李凌也该告辞,对师傅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任春山孤苦半生,最后还能得此徒弟,老怀宽慰,虽说自己这个徒弟有时候没大没小,不尊礼法,但也真情流露,重情重义。
李凌频频回头摆手示意,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中。
既然要远走他乡,就该和自己一帮弟兄道别,也不犹豫,直接向戒备森严的济南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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