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集 土壤和笼子(1 / 2)
第165集 土壤和笼子
广武皇帝到没有表现出郑玉璁担心的恼怒,而是微笑道:
“向将军,你是想说,我也是和希特勒、墨索里尼、斯大林一类的统治者是吧。”
向小强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夹了一片象拔嚼着。然后看着他,咧嘴一笑,算是默认了。
象拔就是大象鼻子。广武皇帝这不起眼的一小桌,满汉全席中的“山八珍”都上全了:驼峰、熊掌、猴脑、猩唇、象拔、豹胎、犀尾、鹿筋。向小强在南明一样都没吃过,这次吃广武的,不吃白不吃,抓住机会都尝一遍。
广武皇帝看向小强“穷酸”的样子,禁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心中的自尊心得到了不小的满足。
他淡淡地笑道:
“这不奇怪。不只是你一人,南明报纸、还有西方报纸上不少写文章的人,都把我跟他们三个比作一起。但是无论是你向将军还是他们,都不明白我和那些独-裁政客的根本区别。希特勒、墨索里尼、斯大林那些人,他们的统治注定是短暂的。我在这里可以做个预言:三个人中,统治最短的将是墨索里尼,其次是希特勒,最长的将是斯大林。当然,我说的不包括突发疾病、被暗杀等意外情况。”
向小强嘴里嚼着筋道的象拔片,没有抬头,但是支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心中很是惊诧,一瞬间甚至怀疑这哥们也是穿越来的。现在是1936年,但是广武做的判断和后来的事实惊人的吻合。墨索里尼1943年被国王政变逮捕,1945年被游击队处死,裸-体悬尸广场,第一个结束统治;希特勒1945年饮弹自杀,死后被烧成焦炭,头盖骨放在玻璃窗里供人参观,第二个结束统治;斯大林1953年脑溢血死亡,死后被挖坟暴尸,最后一个结束统治。
虽然向小强只顾低头闷吃,但广武皇帝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惊诧,笑道:
“将军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判断。我的依据很简单:土壤。我不否认我也是独-裁者。你看,我很坦然。我就是独-裁者。但是独-裁也需要土壤。三个国家中,意大利的土壤最不适宜独-裁。意大利这块土地诞生了人类最早的代议制民-主政体——罗马共和国。到了中世纪后期,这块土地又成了文艺复兴的发祥地。而文艺复兴又引发了18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可以说西方世界的复兴,就是从意大利开始的。而现在的英国、美国、法国、荷兰、比利时、瑞士……包括你们南明,你们这些民-主政体,还有你们脑子中的‘自-由、平等、博爱’等等这些东西,最早都是来自欧洲启蒙运动。
“这一切,都造就了意大利人骨子里的国民性:热情、精明、不喜欢受拘束。你可以轻易地让德国人在某种整齐划一的秩序下生活,而想让意大利人长期忍受这种整齐划一的秩序,那要难得多了。向将军你看,这就是土壤。而德国的土壤就好得多。普鲁士长期在斯巴达式的、举国军事化的体制下,人民早就习惯了这种整齐划一的生活方式,也习惯了整齐划一的思考方式。这已经融入德国人的国民性了。意大利人对墨索里尼的忠诚度,远比不上德国人对希特勒的忠诚度。
“德国又是《凡尔赛条约》的主要整治对象,已经破产的情况下,还要为整个欧洲大战买单,再加上经济大萧条,雪上加霜……所以尽管它战后有个短暂的民-主政体,但是这一段民-主政体给德国人留下的印象,与其说是自由,不如说是饥饿和屈辱。……这些境遇,都是意大利没有的。因此,德国的土壤,是上天为希特勒精心准备的礼物。德国也是注定要出一个希特勒的。即使不是希特勒,也会是别人。”
……
向小强听的已经很有兴趣。他知道广武皇帝是个独-裁者,但没想到还是个博学的独-裁者。
郑玉璁也听得入迷了,已经不再夹菜吃,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广武皇帝,听他说。
向小强发现了郑玉璁眼神不对,很是不爽,下边踢了她一下,把这小妮子“唤醒”。然后,他笑呵呵地说道:
“皇帝陛下,那么,俄国呢?俄国的土壤一定是最好的了。”
广武也点头笑道:
“俄国的独-裁土壤当然是最好的。欧洲中世纪有两大瘟疫,一是黑死病,二是蒙古人。你们南明总说我们是鞑虏,是野蛮人。呵呵,好吧,即使我们是野蛮人,那也是开创了康乾盛世、编修了四库全书、言行如一地善待汉人、实现了治下满汉平等的‘野蛮人’。而中世纪的蒙古人是真正的野蛮人。他们从亚洲开始毁灭文明,一路毁灭到东欧,把他们的愚昧和野蛮播洒到了大半个欧亚大陆。
“蒙古大帝国最东端的一部分叫做‘大汗汗国’,也就是‘元朝’。最西端的一部分叫做‘钦察汗国’,也就是‘金帐汗国’。而被称作‘俄罗斯’的这个国家,就是在原金帐汗国的土地上诞生的。一诞生就在欧洲最野蛮、最蒙昧的部分,这也算是俄罗斯的不幸。
“俄罗斯处在欧洲的最东端,几百年来,无论是文艺复兴还是启蒙运动,都没有吹进俄罗斯一丝一毫。即使是彼得大帝学习西方,采用的也是最野蛮粗暴的手段。直到本世纪初,俄罗斯还是个农奴国家。身为一个欧洲国家,一个白人组成的国家,居然还是个农奴国家。这也算是上帝对白人的最大讽刺吧。
“不过,同样,这也是上天赐给列宁和斯大林的最好礼物。愚昧的国民,永远是独-裁者最喜欢的。我也喜欢,呵呵。愚昧,代表了不会思考,代表了容易相信任何东西。你不能想象20世纪的英国国民、法国国民、美国国民、荷兰国民、甚至德国国民会相信世界上有‘乌托邦’。但是20世纪的俄罗斯国民却相信。俄罗斯国民更愚昧、更贫穷,更渴望自己命运能被一个神话而改变。于是,当布尔什维克们为那些愚昧的工人、水兵、农奴们描绘了一个乌托邦后,他们就相信了。于是,改变命运对俄罗斯来说,也永远成了一个神话。
“和法西斯主义、纳粹主义比起来,布尔什维克可以说是最成熟的一个体系。它的理论诞生的最早,有着近百年的完善演变过程,也有一套最完善的组织体系,终极目标也最诱人,自我巩固的手段也最酷烈,它可以说是进化最完善的一个。这都是另外两种不能比的,另外两种只不过是狂人脑子一热的产物,在它面前只是新生儿而已。
“纳粹是希特勒一个人的纳粹,法西斯也是墨索里尼一个人的法西斯。这两人一旦死去,他们留下的国家是否还能继续这两种主义,就很难说了。但是布尔什维克不是斯大林一个人的布尔什维克,它是有自己的生命的。它既然不是随着斯大林的诞生而诞生,那也不会随着斯大林的死亡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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