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六章 南辕北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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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眼时,便见了撑着头瞧他的正德皇帝。见江彬醒来,当即抽了手,默默对峙着。

颈间的疼痛盖过心上的波澜,原以为是水火不容的相逢,到头来,却是相顾无言。

张永守在一旁,见此情形,便问可还要让御医瞧瞧,正德皇帝略一点头,张永便退了出去。

颈间的伤药,散着淡淡苦味。分明是二人相对,却一室寂寥。

正德皇帝终是端了碗水,扶江彬坐起,小口小口喂着。江彬咽了,疼得厉害,抬眼看正德皇帝的眉眼,声音嘶哑得仿佛秋末的虫鸣:“阳明先生曾问我,何谓顺应天理……我以为,那一夜皇上问的是治国之道……”

如今想来,早在发现宁王有贰心之时,便已想得周全,王琼与王守仁,都是今日平乱主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德皇帝搁下水碗,语气中透着浓重的疲惫,仿佛这一切非他所愿。

“吴太医身在何处?”江彬还记得那个甜甜唤他“江大人”的世子,还记得与他并肩蹲在草丛里听墙角的王爷,还记得慎重其事一拜的瓶儿,还记得那烧得面目全非的王府。

正德皇帝却不答他,只别开脸道:“既是来了,便好生养伤。”

江彬一把拽住又想逃之夭夭的正德皇帝:“于陪都,皇上曾言,这世上,穷兵黩武也无从攻陷的,唯有人心。”

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换来的,当真能高枕无忧?

“于民是祸,于大明是福,便不枉此生。”正德皇帝看着江彬骨节泛白的手指,一字一顿道。

好一句不枉此生……

“在皇上眼中,臣不过是妇人之仁?”

正德皇帝看江彬片刻,一点一点地从他手中抽回绣着云雷纹的衣袖,扯出心上千丝万缕的苦楚:“我留了棺椁与你,你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别的,我许不了你。”

江彬看着最后一角布料消失在指间,只觉着怀抱着的仅剩的一根浮木都被浪头打散了,一转眼就被吞没在一潭死水中。

绝望的笑,梗在喉头,仿佛垂死之人的喘息。

正德皇帝略一皱眉,伸手捂住他重又渗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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