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归宁王府(1 / 2)
朱孟宇不答话,只拿眼瞧着“正德皇帝”手中的玉佩。
冗长的沉默后,吴杰用下巴指了指江彬,朱孟宇看向江彬时,眼神倒是有了些熟悉的稚气,两三步上前一把抱起了他,顺了把毛。江彬此时方借着孟宇的高度看清外头的景象。随风而动的大片的芦苇中,一群白鹤正闲庭信步,几艘渔船远远飘着,隐隐的渔歌中,山光水色尽收眼底,可跟前二人却都无赏景的兴致。
这新筑的水榭,多半是吴杰的主意,此时,他望着那鄱阳湖起伏的水面,就像望着宁王起伏的胸膛,可那胸膛里却再无一颗为他而跃动的心。
这生离死别的愁苦,落不经事的朱孟宇眼里,不过是个痴心妄想。他被好几个小太监“护送”着抱着江彬出来,兜兜转转地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布置得雅致的厢房。厢房里,一女子正做香囊,听了动静抬起头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吴瓶儿。
吴瓶儿倒没多少变化,只眉目间少了分锐气多了分沉静。她将朱孟宇拉到榻上坐了,替他搓着小手:“脱成这样也不怕冻着?前日送来的斗篷呢?”
朱孟宇眼中的冰冷随着那手掌的热度渐渐化了,他将脑袋搁在吴瓶儿肩上,眼神却空洞洞的:“他给的,扔了。”
吴瓶儿不禁叹一口气,“他给的?你这条命都是他给的!”
这话戳中了朱孟宇的痛楚,他合上眼,仿佛见着自己的心被剜出来抛在一起一伏的湖面上,泡得发白,却死不瞑目……
“他既修缮了王府,你便回去住着!我与张锦总不会离了你的……即便你要如何,也得先保住这条命!”
回去?那曾被付之一炬的王府如今已不是心心念念的家,而只是囚禁他的牢笼。这三年里,早熟的朱孟宇已明白,他不过是只被剪了羽翼的鸟儿,供人赏玩罢了。
“吴太医可有下落?”孟宇不愿再提王府。
吴瓶儿摇了摇头,将香囊挂在朱孟宇的腰间:“他总是记挂着你的,可如今这情形,即便他有心,又如何来见你?待张锦忙完修缮之事,再好好打探一番。”
朱孟宇抿了唇,半晌方道:“我不过是个累赘,从前他待我好,也是因了父王……”
吴瓶儿“啪”地打在朱孟宇的手背:“说什么?不过一时不得见罢了!他必有他的难处……可别教他白疼你一场!”
朱孟宇垂了头,自知失言,却仍是辩一句:“三年了,若还安好,怎会杳无音讯?”
吴瓶儿此时也寻不出话来劝慰,只拽着孟宇手道:“吉人自有天相……”
这些话,不过给心上添堵,二人都不说了,只依偎在一处,各怀心思。温存了片刻,吴瓶儿又叹了口气,理顺了香囊上的穗子,哄孟宇歇午觉去。孟宇并不困,尽管被软禁的这些年里,他从未睡得踏实过,但仍旧依言去了。
孟宇走后不久,张锦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前脚刚跨进门,又退出去,抖了抖身上泥尘,这才进得屋里,一口气喝干了吴瓶儿递来的茶。
“今日不过拾缀拾缀,明日他看过便完了!你说他可是存心刁难?一草一木都得和从前一般,我如何都记得?”话至一半,一低头瞧见坐在角落里的江彬,不禁苦笑道:“呵,我可不就和他一样?整日里被呼来喝去的,倒成了他养的畜生了!”
吴瓶儿知道张锦心里有气,接了茶碗替他更了衣:“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待过几日住进去,总是比如今自在些!”
“自在?里头的太监、侍卫都是他点的,哪处没双眼盯着?”张锦想到这里便来气,“当初非把我们拴在他身边,如今却又假慈悲,放虎归山,你说他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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