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大有隐情(2 / 2)
“既然他这么不得安生。他的案子怎么不早审结了。他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按律早该处死了。为何留他到现在。”
那牢头大汉摇头道:“这个……。属下却是不知。只知道是冯公公的交代。每日不能让这贼子安生。也不能让这贼子弄死了……。”
杨宁微微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是这霸虎自己不想安生么。怎么现在却又说是冯公公交代让他不得安生呢。这到底是谁不想安生。”
“这。。。”那牢头大汉不由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支吾着却是说不出话來。
杨宁再懒得多说。淡淡道:“咱家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从今日开始。在此人的案子沒搞清楚之前。不得再对此人施以任何刑罚。派人好生照看着。回头本督公要亲自审他。”
“是。”那牢头大汉急忙应道。
又望了那霸虎一眼。杨宁这才转身而去。这阴森森、乱糟糟的地方。他是真不愿意再多呆。
当走出东厂大牢的一刹那。感受到外面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杨宁心里不由一下子豁然开朗。甩了甩头。回头望望。心里暗道: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叫刑铁风和张为年來大堂见我。”杨宁吩咐道。随即与向忠去了东厂大堂。
东厂大堂内。刑铁风和张为年纷纷來到。这两日他们两个为了整顿东厂、查处违纪番役的事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杨宁放下手中郑钰和霸虎的卷宗。示意向忠交给刑铁风和张为年两人看过。然后才对刑铁风道:“刑掌作。关于这郑钰和霸虎的案子。也是赶巧被咱家知道。这其中有许多不明白之处。问大牢里的人他们都不知情。这两件案子都是冯公公在时所发生的。你跟随冯公公这么久。对此可知情。”
说完。杨宁目光便一瞬不瞬的望着刑铁风。看他如何回答。
算起來刑铁风在东厂任掌刑千户一职也是多年。在东厂内部自然也是培养了一定的势力。这几日调查处置东厂内违纪人员。不可避免的其中也牵涉到属于他的人。虽然他并沒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杨宁知道他心里定会有所不满。此刻问他冯保的事。也是出于一种试探。
对于这刑铁风。杨宁还真是挺为难。虽说自打他接手东厂以后。这刑铁风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积极配合。也对杨宁表现了足够的听从和忠心。但此人在东厂内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也是龌龊累累。一些旧习陋规更是少不了。杨宁要改革东厂。必定要和此人的某些方面发生利害冲突、存在许多掣肘。按说最好的结果是将此人拿掉。由张为年取而代之。但此人却又是李太后的人。动了他难免让李太后心里不舒服。所以说这事还真是不好办。
刚才看了卷宗。刑铁风早已心中有数。此刻听杨宁发问。急忙躬身道:“公公明察秋毫。这郑钰的案子……。乃是冯公公在时所办。确实。。。确实是有些问題……。”
杨宁点头道:“那你就说说。这郑钰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听说是印了本《女诫》。就被抓了进來。却又是犯了朝廷的什么忌讳。”
“回公公。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女诫》犯的不是朝廷的忌讳。而是。。。当今太后娘娘的忌讳……。”
“哦。此话怎讲。”杨宁诧异道。怎么这事竟扯出李太后來了。
刑铁风微微一笑道:“公公想必一定沒有看过这本书。这书名《女诫》。自然是诫谕妇人女子为人处事之道。其中有一条便是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而这一阵子正是皇帝年幼刚刚登基。太后娘娘倾心辅佐的时候。偏偏这紫竹林书社在这个时候刊印这《女诫》。自然是……有犯忌讳的事了。”
杨宁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为这个。
如今万历年幼。李太后名义上说是住进乾清宫是为了照顾年幼皇帝的起居。但事实上却不可避免的干涉、影响了朝政。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朝廷大事小事几乎都是李太后说了算。
当然。李太后绝不是武则天那样的人物。她只不过担心儿子年龄幼小。朝政应对不來。怕儿子的江山坐不稳。才站出來为儿子听政出主意。但这却是明历朝历代都十分犯忌讳的事情。这也自然成了李太后心中极度敏感的一根刺。不能触碰。而这紫竹林书社在这个时候刊印《女诫》发卖。即便是这其中沒有攻击李太后的政治目的。但却也是实实犯了李太后的忌讳。不落难才怪。
“那京城别的书社有沒有也在刊印这《女诫》的。”杨宁问了一句。这紫竹林书社在这个时候刊印《女诫》。也不能排除是处于对李太后的不利。更很有可能暗中有人在指使。想对李太后制造“舆论压力”。那么。自然也不排除有别的书社参与了此事。
刑铁风却是摇摇头道:“沒有。在这个当口。只有紫竹林书社这一家刊印了这本《女诫》。”
“哦……。”杨宁缓缓点头道。脑海里又想起刚才那郑钰大呼冤枉的情形。心里有些倾向于这是又一件文字狱性质的冤案。不过却又有些拿不准。
刑铁风见杨宁若有所思。犹豫着道:“公公。还有一处隐情。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能说的。讲。”杨宁断然道。
“是这样。冯公公涿州老家有一侄子。叫冯邦宁。因年前冯公公升任司礼监掌印。太后与皇上皇恩浩荡恩萌其家族后人一个。因冯公公无后。便恩萌了这冯邦宁。來京直接担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正五品的镇抚司副使。听说这冯邦宁來京后。便仗着冯公公权势。在京城里飞扬跋扈、胡作非为。前一阵子更是看中了前内阁辅臣郭朴大人的独女。而这郑钰。却与这郭家千金乃是青梅竹马之好。很快。郑家便出了这《女诫》一事。冯公公当时交代卑职将这郑钰抓了进來。还沒等说如何处理。公公……公公就掌了东厂。此事一时便压了下來。”
听刑铁风一口气说完。杨宁这才明白了事情始末。这件案子再清楚明了不过了。那冯保的侄子。定是一个“二世祖”的货色。看中了人家的未婚妻。人家看不上他。便求自己的叔叔对情敌來了这么一出。本來就是印一本书的事。可让冯保在李太后面前一煽风点火。郑家便立刻倒了大霉。
说起來。这事可真是够俗套的。不过。牵连却也是甚广。处理起來颇为复杂棘手啊。
说起來。自己与那郭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一派儒雅风度。留给自己印象不错。只是如今此人可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若他还是内阁阁臣。就算那冯邦宁仗着冯保权势。只怕轻易也不敢如此对付郑钰。
既然知道了事情原委。又是冯保的混账侄子所为。自己这事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不过棘手的是。这郑家即便是无心的。可印这《女诫》确实是犯了李太后的大忌。如果自己私自将此事处理了。必会惹得李太后不愿意。看來此事关键是得过了李太后这一关才行。
“这件事咱家明白了。你再说说另一件霸虎的案子是怎么回事。”杨宁继续问道。
刑铁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神色。方才开口道:“公公。这霸虎的案子却沒什么复杂的。此人身材高大魁梧。力大无穷。身手高强。乃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当时厂内十数名档头番役在山西西北边境两狼山……嗯发现此人。觉得此人形迹可疑。乃是鞑子潜入我大明境内的细作。上前盘问之下。此人便暴起伤人。经过了一番惨烈鏖斗。方才擒得此人。本來此人伤我东厂之人命数条。早该斩了。但……但冯公公希望能拷问此人获得……获得鞑子的情报。便将此人关到了现在。”
“哦。是这样……么。”杨宁扫了一眼刑铁风道。出于敏锐的直觉。杨宁总觉得这刑铁风在说霸虎这件案子上神情里总有些躲闪。话里也时而犹豫。好像给人现编的感觉。由此看。这霸虎的案子绝对另有隐情。只是这刑铁风如此遮遮掩掩。莫非这案子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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