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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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张画纸被周和珍重地收藏到画夹里,跟从前分别时的那些一块打包,橘黄色的床头灯下,周和反复翻阅了一遍。王满画画风格一如往昔,走q版路线,似乎任何狰狞阴暗、呆板单薄的东西都能在她的笔下变得有人情味起来,从前与周爸爸作法的妖魔鬼怪如是,现在吐舌头的路灯和拍屁股的太阳亦如是。时间唯一烙印上去的是她更加有力纯熟的手法,扯不动的是她云淡风轻的幽默温暖。

像是一只不知来历的纸质风车,她漫不经心吹口气,便能让它把阳光碾成一缕缕各式各样的细腻碎片,扑棱棱传递开来。

周和小心翼翼碰了碰画纸上的王满,她故意丑化自己,把自己画得脸方人短双目呆滞还做一些奇形怪状的动作,从而衬托出他和他妈妈的好看来。

——这样隐晦周到的小心思被他敏锐地察觉,却不点破,甚至他还有些奇异的喜悦,因为这种默契共有的秘密像是更开花一般,让他内心充满神秘的喜悦。

他的食指指尖堪堪停留在王满脸上一毫米的位置,又珍重地挪开了。

她是什么形状的血肉堆砌起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里,温暖就在这里。

人的心事如同装满了水的玻璃瓶,如果路途平坦顺畅,一生度过,不过在玻璃瓶上面蒙了层薄薄的灰尘罢了,若是保护得周全,可能一星半点的泥土都传递不到,直到老去、故去,依然玲珑剔透、晶莹如初。

可那样的人生履历太过稀缺,哪怕是冷暖不知的植物人,在医学上都有感知外界能力的事迹。人内心的旅程不同身体的行走,哪怕是忽然吹起的风、偶尔钻入耳中的鸟鸣、一闪而过的表情,都有神奇的力量去推动那个玻璃瓶,摇晃它,感染它,甚至推翻它。放眼去看,似乎一切都很普通,可冥冥之间,它就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一刻,那一瞬,那一时,你因其从玻璃瓶中溅起了水花。

这样的水花,命名为心动。

——因任何感情而漾起涟漪的心动。

冬天一瞬而过,中学生新学期的每节课堂都洋溢着浓浓的胶原蛋白的味道,年少的学生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经事”打动整间学校的一切事物,放眼过去,篮球场上被雨冲锈了的篮球框是年少的,宿舍楼侧边放肆衍生的爬山虎是年少的,连讲台前老教授嘴边斑白的胡须也是年少的。轻盈的风吹过,把少年少女们身影拔高一寸,一个学期也就这样转眼消失了。

夏天来了。

空气中全是叶绿素的味道。

王满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重生的这件事,因为某个雷打不动的执着亲戚在身上生了根,她从王妈妈的包里拿了张小天使,自己去卫生间换上,对着镜子比了比,很开心没有在脸上找到青春痘的踪迹,但一低头,却有些惆怅,因为两颗滚烫的小硬块正在不折不挠地努力奋斗着,有点可耻地发疼发胀中。

她认真思考了下上辈子这两个小家伙最终长成了什么模样,从残留的记忆中截取到图片,悲伤地捂住脸,好像——不怎么乐观,才刚刚越过塔尖的样子。

然后她有点小小的激动,溜回房间搜索了下“丰\胸”两字,趴到固话前嘱咐王妈妈:“你一定要给我买猪蹄!黄豆猪蹄汤!救命用的!”

王妈妈正在忙,她和王爸爸两人把店合在一起,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家具城,专门搞创意家居这一块,送货上门的服务没有停止,但基本都是派员工出去,她和王爸爸就待在店里面负责跟客户洽谈合作事宜。今天巧了,电话没停过,王妈妈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灌了一大口茉莉花茶:“谁大夏天的炖汤喝啊?没有!”

然后就无情地挂掉了。

王满瞪了电话一会,又尝试着拨进去:“那木瓜呢?核桃?花生也行啊!多买点啊!事关一生大事!”

王妈妈举着话筒手累,开了免提:“怎么突然想吃这些?柜子上面有个钱包,里面有两百块钱,你自己拿去买,顺便批发一箱雪糕回来,放冰柜里。”

王满听到话筒那边的嘈杂,谨慎地问道:“亲爱的妈妈,您开了免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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