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1 / 2)
原先还有些吵闹的宴会厅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袁彬面无表情的身上:陛下方才匆匆而去,怎么这会子又要召见袁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此时京中太平、四方归宁,就算是再怎么紧要的事情,也不至于能达到让陛下仓促离开冬至晚宴、又急召袁彬的程度啊......?
此乃普通臣子内心的想法,皇帝陛下真正的肱骨之臣、如李贤、柏杞、李澹、商祏、袁彬、郑桻等人,心中所想便没有这么浅显了。这几个月来京城里头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无波,似有一批人聚于外郭,人强马壮、亦有兵器,大有来势汹汹、欲行不轨之事之态。虽然在东厂的严密监视下,那帮人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之举,可若是真等他们行动起来,要平定事端、少不得得费上一番功夫。
只不过袁彬并郑桻又知道先前皇帝陛下突然离去、怕是与皇后娘娘有关,比之前者又从容一些。但听到汪德的大声通报,袁彬一直崩着的一张脸终于出现了裂缝。
陪着先帝经历过瓦剌之乱,昔年的他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左不过一条命罢了,若是老天爷想要收去,拿去自是;但是今年,又有了不同。
如今他袁彬也是有了弱点的人。而那唯一的软肋,偏偏今日也入了宫。
看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露出焦急的神色,袁彬一颗心蹦蹦直跳、惴惴不安,甚至在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把他那桌的酒席桌子给掀翻,好在洛索并郑桻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酒席桌子,这才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
“有劳公公带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袁彬的嗓音涩涩的,像是被刀锋刮过一般苍冷。
“袁大人请!”汪德冲着袁彬微一点头,便引着他离开了奉天殿正殿。
“今儿锦衣卫这‘鬼见愁’是怎么啦,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相比暗自交换眼神的文臣们,武将总是显得更加耿直和...八卦嘴欠一些。
“怕是最近夫人又乱买了一些什么东西吧~”坐在宋少将军身边的一个方脸武将笑嘻嘻,“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年轻貌美的夫人好是好,可就是难养啊!听说那夫人还是个善妒的......”
“那不是和柏珍他夫人一样!哎呀呀,说起来今天柏珍那老头怎么没来?”
“慎言!”两个武将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铁青着一张脸的宋少将军终于忍不住喝到。
莫说那柏大人乃是皇后之父,就算是普通的同僚之间,也不该说如此刻薄的话。更何况,他们还把矛头指向了夫人们,颇不尊重。
宋少将军在这桌酒席上头算是最年轻的,然在生死悬于一线、无比艰苦的边疆历练多年的气势远非在京中耽于舒适、安于现状的武将们可比拟,早在气势上头远远压了一头。那两个嘴碎的武将被他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给煞到,不论年纪官阶如何,竟真的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美人虽然多娇,然在权势地位跟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情况到底极少,亦不可能发生在初见的情况下。因此盛装华服的邵氏站在角落里,竟恍如透明人一般,谁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虽说心底对皇帝陛下将自己赐予宋少将军为婢的命令极为排斥,但君无戏言,邵氏心里头正在慢慢消化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都在注意着宋少将军这桌的动静,听到宋少将军呵斥制止了那两个嘴碎的武将的无聊交谈,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脸色却是彻底缓和了下来。
宴会厅里头个人心思复杂、大家心中多有揣测的时候,袁彬已经跟着汪德到了前头柏芷更衣的偏殿里头。
还没有走进正殿,袁彬便已经感到了不寻常。身穿甲胄、面色肃然的金吾卫将殿外小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宫人们脸色亦是肃然,虽然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大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更能说明问题。袁彬沉着的脸又黑了几分,看得汪德心中直叫苦:老天爷保佑,袁夫人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两人走到殿外廊下,袁彬停下了脚步。岂料汪德道:“袁大人,陛下让您直接进去。”
袁彬心中不安感觉更甚,虽强自稳住心神点了点头,往那殿里头去,但双手已紧握成拳,更是在微微颤抖。
谁知殿内氛围融融,坐在外殿里头的皇帝陛下见到他入得殿内,竟是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内殿里去。
袁彬一怔,还不知该不该就这么走进去的时候,有一盛装丽人往里头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皇后。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见柏芷,他心中已无当年的念想,但还是忍不住马山回头去看皇帝陛下的神情。
须知他心中虽然已经放下此事,但这位心里头可还别扭着呢。
果不其然,看到自家皇后和袁彬正巧打了个照面,皇帝陛下方才还微笑着的脸已经稍稍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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