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申时行的烦恼(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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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申府门前,申用懋照着往日的习惯在去刑部衙门上班前,先出门帮着父亲到门口九麻子摊上买碗豆腐脑,以便老人家下朝从文渊阁回来后食用。这九麻子的豆腐脑摊子在申府门前摆了十年,申用懋给父亲买豆腐脑也买了十年,从一个总角少年到如今的刑部主事,申用懋虽然人已经长大,但是他对于父亲的孝心却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去。

这几年申府在外人看来父子同朝为官,首辅、进士一门实乃兴盛发达到了极点,可其中的苦楚有又谁能了解呢。自从张江陵去后,虽然父亲从张四维手中结果了首辅的棒子,但也从此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单是父亲,就连整个家庭的被人用眼睛死死盯住,随时随地的在挑着各种的问题。从父亲担任过张居正儿子的主考官是不是徇私舞弊;到自己中进士有没有什么问题猫腻是不是被别人徇私舞弊;从有人借弹劾吏部尚书杨巍,说他用人办事都逢迎内阁旨意,言外之意是首辅专权跋扈;到礼部尚书徐学谟为皇帝选墓穴的小错,其实真正的原因事不过是他的女儿与自己的二弟申用嘉结亲罢了。这一波又一波的政治风浪接踵而来,让人目不暇接,随时随地的处于一种恐慌之中。每当申用懋看着父亲迅速苍老的面容,和满头的白发他的心里总是充满了辛酸和悲哀,也同时为自己无力为父亲分忧而感到沮丧。

申用懋从万历十一年考中进士以来,在两年里迅速从一位毛头小子成长为一名宦海老手。他知道以上哪些攻击都是有目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按照预定步骤进行的。这个方式纵观大明朝政坛是常常被人使用,有些好事者称之为“去皮见骨”之法。攻击者尝尝从一些小事开始,诸如一句经书的解释,一种谐音的讽刺,一张不署名传单的内容,一个考题的不当等等,有时也可以在奏章上提出一个冤案,参劾一个不知名小官的家庭琐事,或者以论水利和研究马尾巴发难引出本题。利用这些小事可以促使公众注意,引起文官参加,假以时日,使小事积累而成大事,细微末节的局部问题转化而成为整个道德问题。在程序上讲,发展中的步伐则须前后衔接,第一步没有收到效果之前决不轻率采取第二步。而且出场交锋的人手起先总是无名小卒,直到时机成熟才有大将出马。这里指的大将是谁申用懋心里也很清楚,就是次辅许国。而最近申用懋在外面收到的风声,让他更是愁颜不展,传闻有言官又在酝酿新一轮的攻势,准备再次用更加恶毒的手段去攻击申时行的要害。

当然申用懋并不是许国肚里的蛔虫,他是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许国会如此怨恨申时行,在他记忆中候两家人小的时还是很亲近的,谁知道从万历初年张居正当政之后,随着父亲官职的不断变化,两家人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疏远,直至最后反目为仇。

申用懋进得府内,吩咐下人结果豆腐脑放置好,等父亲回府享用,他也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准备去吏部衙门上班了。为了保持低调他并没有好像豪门大族一样又是骑马,又是抬轿,而是选择自己安步当车,好在吏部衙门离他家并不遥远,只有两个街口而已。说是吏部主事,其实申用懋不过是吏部一个泥菩萨罢了,他是内阁首辅的儿子,谁能让他去办事呢,如果申用懋办事出了纰漏大家不都得跟着倒霉么,办好了也不能给吏部同僚带来什么好处;再说了这吏部衙门里面的蝇营狗苟污秽行当多得很,要是让首辅公子知晓明白,到时候传到内阁首辅的耳朵里面去,这不是砸大家的饭碗么。正因为如此所以申用懋被吏部的堂官、同僚还有下面办事的差遣杂役当成了一个菩萨,从来不会有分毫事务让他接触,到了衙门有是喝茶看报,当然各种份钱孝敬是少不了他的,申用懋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也省的招人话柄,给父亲招惹麻烦,没事反正少去衙门或是晚去衙门,无为就是他目前做官和做人给自己的评语。吏部的哪些官员巴不得申用懋如此,各个都在背地里称赞这首辅之家就是与众不同,实在是深得其父优点,宽厚二字小阁老是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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