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悬鱼羊续遭耻笑 耿介桓阶仗马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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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蔡瑁谈起了南阳太守羊续,他笑道:“这位羊太守可真是个妙人,上个月的时候,南阳郡中有位郡吏给他送了几条鱼,他也没拒绝,就把鱼挂在了堂中,后来又有人给他送鱼,他就把挂在堂中已经风干了的鱼给那人看,那人便惭愧而退了。”

听到这个故事,王衡想了起来,这位羊续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悬鱼太守”了,怪不得他如此廉洁自守呢,可是蔡瑁谈起羊续悬鱼拒贿的佳话,却殊无敬意,意甚轻佻,可见在当时,羊续如此廉洁,与官场也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席中有数人笑了起来,不过更多的人只是饮酒,并未出声。

蔡瑁倒是有些洋洋得意,他继续道:“我来之前,还听说了一件事情,羊太守在南阳上任之后,他的妻子带着他的长子羊秘来投奔他,可是他闭门不纳,仅让长子进屋,让长子看了他屋里的东西,仅仅只有单衾一领、短褐数件、盐麦几斛,他问长子,我拿什么东西来供养你们母子呢?”

说到这里,蔡瑁摇了摇头道:“一郡太守啊,居然连妻子都养不起,最终,他的妻子只好带着长子回了泰山郡去了。”

堂中又是一阵笑声,对于这件事情,王衡倒不太好评价,羊续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他对羊续一直很敬重,可是他也不认为一郡太守连妻子家人都养不起是一件什么好事。

这年头的太守其实按道理说应该还是养得起妻儿的,太守的品秩是真二千石,俸禄标准为月钱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养数十人都够了,不过在官场上总要应酬,还要养奴仆,有人还要买官,因此没有其它收入来源的话,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羊续倒很少应酬,也没有什么奴仆,他上任都只带了一名书童,所以他的俸禄,王衡估计都是用来扶危济困了。

对于这样的操守和人品,王衡是衷心敬佩的,但是他也希望羊续的家人能够得到好的照顾和生活。

王衡正沉思间,席中桓阶愤然道:“羊太守如此廉吏,阶不以为有何可笑之处。”

蔡瑁顿时就是非常尴尬,他只是把羊续的事情当做谈资来说给众人听一下,一般酒宴上这样的话题聊聊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桓阶会出来跟他叫板。

在酒宴上他不聊这些聊什么呢?难道聊前两月西凉韩遂造反的事情?那也太扫兴了吧?

桓阶只是一个寒门士子,与蔡瑁这样的高门士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是问题是,桓阶如今是刺史王叡的主簿,又是最先应王叡征辟的士子,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称他为王叡心腹中的心腹也不为过。

蔡瑁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他在王叡第一次征辟的时候并未应征,王叡第二次征辟,他也以父病为由拖延日久,到现在,王叡帐下人才侪侪,他此来未免有一些锦上添花之嫌了,与桓阶在王叡心目中的地位相比,自是颇有不如。

因此蔡瑁没有发作,只是闷哼了一声便准备带过此事。

可是桓阶却接着说道:“吾也曾听说过羊太守的一些事情,他在南阳修城池,辟道路,兴水利,恤孤贫,赈饥民,办义学,不知道做了多少实事,最近使君下令各郡循武陵故事,清扫道路,除灭四害,南阳郡也是做得最好。如此廉吏,能吏,实乃吾辈之楷模,阶不知有何可笑之处?”

张机、黄忠、崔琰、张逸等人也纷纷附和桓阶的话,蔡瑁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的顿在了案几上,对着王叡拱手道:“君侯,瑁不胜酒力,请君侯准瑁回驿馆歇息。”

王叡并未斥责桓阶,只是淡淡的笑道:“看来今日这武陵春酒太烈了,德珪既然不胜酒力,那便早些歇息吧,改日再重摆酒宴,让德珪尽兴方好。”

蔡瑁又对在座众人拱了拱手,便脸色不豫的出去了。

今日蔡瑁是主客,他既然不在,这酒自然也喝得尴尬,没一会儿,众人便纷纷借故离开,酒宴也便散了。

酒宴不欢而散,王叡脸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对王衡道:“叔平,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府中,王叡进了书房,王衡跟在了后面,如今虽是盛夏,不过王叡的书房夹层里砌着去年冬天准备下的冰块,倒是全无暑热,只见清凉。

王衡给父亲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王叡惬意的饮了一口,然后问王衡道:“今日蔡德珪之语,你如何看啊?”

王衡道:“羊太守确为难得之廉吏,能吏,德珪先生如此调笑,确有不当之处。”

王叡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长长喟叹一声:“可惜啊,如今我大汉朝这样的廉吏,能吏实在是太少了,以至羊太守之事都成了酒宴上的笑谈了!”

王叡的喟叹是发自内心的,他当然是忠于大汉的,他想挽救大汉,可是他也看得到,如今大汉官场上的一些怪现象,像羊续这样的人显得不合时宜,与官场格格不入,官场上充斥着像曹寅这样的贪官污吏,就连他自己,也只能尽量做到不贪墨,不残民以逞,更多的时候,他也只能和光同尘,不然很多事情就无法做下去。

这让王叡也十分痛苦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很敬重羊续这样的人,可是如果真的像羊续这样做的话,他在官场上又将寸步难行,那么他就更不可能有能力挽救大汉了。

因此,今天对蔡瑁调笑羊续的话,王叡也很反感,他并没有斥责桓阶,让蔡瑁回去歇息了,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王衡知道王叡的心情,他安慰道:“阿父手下不也还有桓主簿等耿介忠贞之辈么?”

王叡欣慰的点头道:“这倒说得是,不过他们好像都是叔平你向我推荐的,你的识人之能,确实惊人啊!”

王衡连忙谦逊了几句,王叡又问道:“叔平,你觉得蔡德珪此人如何?我该用他吗?又该如何用他?”

王衡沉吟良久之后道:“阿父,蔡瑁此人确有才华,文武双全,而且蔡家于荆州乃是冠族,对安定荆州有很大作用,不用可惜。然而他颇有私心,功名利禄之心也是甚重,直接贪墨之事或许不会有,但是他一定会借机为家族牟取利益,因此蔡瑁此人要用,但是也要提防。”

王叡沉吟道:“哦!?”

王衡继续说道:“蔡家、蒯家都是荆州大族,若是使用得当的话,平定荆州只在反掌之间,不过若是不加掣肘,太过倚重,任其家族势力坐大,必定反受其挟制,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如果没有王衡的穿越,数年之后刘表就会就任荆州刺史,他匹马入宜城,得蔡瑁与蒯氏兄弟之助,尽灭荆州宗贼,一举掌控了荆州,不过他掌控荆州是与蔡瑁和蒯氏兄弟共掌的,蔡蒯两家势力太大,让刘表也控制不了,刘表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独掌荆州大权的滋味,最终在他去世之后,蔡蒯两家一起向曹操献了荆州,使刘家失了基业。

王衡既然知道这段历史,自然就不会重蹈刘表之覆辙了。

王叡问道:“那该如何安置蔡德珪呢?”

王衡道:“孩儿以为,可拜蔡瑁为水军都督,让他去造船,筹建水军。”

王叡沉吟良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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