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1 / 2)
绿树藏新蝉,熏风送微雨,空气中隐隐飘着槐树的清香,芭蕉掩映的窗下坐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少女,一手捧着书,一手执着一块树根般的物什细细打量,她微微蹙眉,眼神极为专注认真,正是在学习辨识药材的江娑月。
如今替江庆曙张罗婚姻大事是江田氏最关心的事宜,有了这一心头大事,她对后宅的关注便松泛了许多,江娑月的生活也因此变得轻松又充实。早间听女先生讲授琴棋书画,下午女先生指导江皎月练习的时候,她便不去做背景了,而是偷偷去宁姨娘处学习医术。同样是为了提升自己而努力,江皎月有现成的资源,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而她却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花费更多的心思。江皎月不必为将来担忧,她却不得不为将来可能面临的困难做充足的准备。所以,每天她都会额外抽出些时间看看医书,寻着药材来同书本上描写的参照比对。
珍珠从外头回来,进得院子,四下里打量了下,见左右无人,便轻声进了屋子走到江娑月身边,道:“小姐,我回来了,这是卖绣活得的银钱。”说罢,递上一个荷包。
江田氏向来对庶女吝啬,每个月的月钱只将将够用,要想保证生活质量却很难,那些下人看当家主母的脸色,对他们这些庶子庶女很不客气,平日里别说加个宵夜,便是多要一桶热水都要费些口舌,少不得要塞几个钱。她和宁姨娘倒还罢了,只是江庆晖业已开蒙,笔墨纸砚哪样不是花销,江肇林虽对小儿子颇多关照,只是他公事繁忙,很难面面俱到,那些下人刁钻圆滑,时常觑着空子少这个短那个,必得收些银钱才能罢休。
江娑月实在讨厌这种手头拮据的感觉,便带着宁姨娘、珍珠和知秋做些绣活,让张妈妈出去换钱,一来她可以练练针线女工,二来也添个进项。她毕竟通晓笔墨,虽画艺不精,但几年耳濡目染下来,画个花样子还是不成问题的,绣出来的东西总比外头绣娘做的多几分灵气精巧,倒也能卖上好价钱。
珍珠却很是心疼自家小姐,本来像小姐这样的闺阁女子是不该将亲手绣的物件流出去的,实在于清誉有碍,况且大家闺秀身份贵重,岂能和绣娘一般以针线手艺换取银钱。只是小姐心疼幼弟,才这样委屈自己,她捏着银子的手只觉沉甸甸的。
江娑月不知珍珠所想,即便知道也会一笑了之,她本身就不在意那些,卖绣活也不全是为了江庆晖,更是因为她自己。
她放下书本药材,接过珍珠手上的荷包,取来床头藏着的一个匣子打开,将荷包放进去锁上,捧着沉甸甸的匣子,心中顿时多了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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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庆曙的书房内,江皎月从食盒里端出两盘点心,放在江庆曙的手边,笑眯眯地说道:“大哥,快来尝尝点心,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江庆曙放下书本,宠溺又无奈地看着她,道:“说罢,这次又想让我给你买什么?”
江皎月一跺脚,嗔道:“大哥,你怎么这样说你的亲妹子,我可不是来求你给我买东西的。”
江庆曙笑道:“那便是来求我在母亲面前给你当说客,你又想干什么,母亲不依你?”
江皎月白了他一眼,道:“大哥真是的,我来给你送点心便一定是有事求你么。”
“既然无事,点心我都收了,你还不走?”
江皎月却突然红了脸,扭扭捏捏地扯着衣袖,吞吞吐吐道:“是有一件小事要麻烦大哥,可不是你方才说的那些,就是……就是想向你……向你打听一个人。”说到最后,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江庆曙却听清楚了,见自家妹子这等情状,心中“咯噔”一声,忙问道:“你要打听谁啊?”
“就是……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那个蓝衣公子。”她生怕江庆曙想不起来,又补充道:“你们……你们来园子里找的那个。”
江庆曙面色凝重,回忆了好一番,这才想起来江皎月说的是萧彦,说道:“哦——你说的是季庭啊,他是襄陵侯家的嫡次子,名叫萧彦,字季庭。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他虽对妹妹打听萧彦的原因有所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江皎月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她自然不敢承认她心中仰慕那位公子。
江庆曙见她不肯坦白,涉及少女心事,倒也不好相逼,只是皱眉道:“他与我同一门下,我本不该在背后议论他,只是咱们不是外人,我就略说一二好了,此人家世显赫,性情很是风流不羁,听说他已经定了亲,我要是女子,只怕不愿嫁与这样的人。”在他眼里,背后论人长短实非君子所为,只是一想到萧彦那招蜂引蝶的名声,自家妹子又芳心萌动的样子,实在让他头皮发麻,不得不出言敲打提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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