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子情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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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孟平坐在马车中,转首看着那蜿蜒的石板路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唏嘘不已。

来了十一年,这是第一次坐上马车。

下山之前不知老和尚跟顾维愈说了什么,顾维愈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一脸的春风和煦,可却闭口不谈盈袖。

当那两个婆子特意点出盈袖名字时,他的脸甚至黑了,“简直胡闹,一个四岁的丫头怎就不能住在寺中了?明空大师心性慈悲,见不到世人受苦,若遇有人受苦自然会伸出援手。不过是救助了一个孤女罢了,尔等岂能有如此污言秽语?若是再让我听到,只管叫了人牙子卖出府去。”

两个婆子吓得面色青白不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盈袖的小脸煞白,吓得扯紧了顾孟平的的衣袖不敢松手。

就连顾孟平被老和尚叫到屋里说话时,也不敢放开。

“三日前,是顾家老族长顾荣长八十八岁生辰……这事,也不怪你不知道,我年纪大了忘性大,竟忘了告诉你。这八十八寿是不能过正日子的,为了骗过地府里的神官,要提前半年过。”老和尚斟酌了一下语气,“想必是府里乱哄哄的,忘就忘了来叫你。你东府的从堂大伯父知道后,觉得过意不去,今日上山领你下去给老族长磕头尽孝。”

说到这里,老和尚脸上带了慈爱之色,又招手唤过盈袖令她呆在屋里不可乱跑,说哥哥一会要下山给人磕头,让她在寺里安心等哥哥回来。

顾孟平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哪里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遂强忍着眼泪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

只要老和尚不松口,谁也不敢把盈袖带走。

他毕竟已过了百岁,早已到了为所欲为的年纪,哪怕他饭碗一推骂起当朝皇帝,皇帝也得说一声老人家真有精神。

盈袖就是留在寺里又怎么了?

义净虽是沙弥却是形同仆人,顾孟平又未成年。

哪里会有闲话传出?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顾府,等他下马车时才知道,为什么顾维愈会揪着盈袖的事情做文章。

原来那两个开口要卖盈袖的婆子,是他嫡母谢氏身边的人。

顾孟平的‘亲生父亲’顾维盛站在西府的府门前,看着跳下马车的顾孟平,面有不豫。

他本欲出门会友,刚刚走到垂花门却被人回报,说东府大爷去枫林寺接人去了,眼看就要回来了。

顾维盛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眼睛睁得大大地,嘴里嚷道:“那个出生克母,八字纯阳,甫一出生便搅得阖府不宁的畜生回来做什么?”

现在顾孟平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只是拱手和东府的顾维愈说话。

“愈从兄远从京城回来,正是该休息的时候,怎不在府里休息?何必要去接这个孽障回来?”

听到他这样说话,顾维愈的脸立刻黑了。

这还是在府外呢,有这么说自己亲生的儿子吗?我一说去接你的儿子回来,你老婆谢氏就立刻派了人过来,讲了一堆盈袖的坏话。

害得我在大师父面前出了丑。

顾家一向诗礼传家,族长做寿,居然把在山上念经的儿子给忘了。放眼天下,有这个道理没有?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把你的儿子接回来了,好歹也是在替你圆场。

你倒好,干脆装着不知道我去接……

可是他涵养极好,心里虽怒面上却不显,看了眼顾维盛的打扮,淡淡地道:“盛从弟这是要到哪里去?”

东府和西府是同一个曾祖父,即顾喜。

自他们祖父那一代,便分了家。

顾家东府是顾喜长子顾荣发的后代,顾荣发娶了遂平县令马政之女。生两子,长子顾礼东,次子顾礼复。

顾维愈是顾礼东的嫡长子。

顾家西府是顾喜次子顾荣光的后代,顾荣光娶了顾喜军中旧友之女杨氏,顾荣光早亡,杨氏现年七十五岁,被尊称为老祖宗,共生三子顾礼先,顾礼明,顾礼言。

顾维盛是顾礼先的儿子,顾孟平是他的庶长子。

顾孟平默默地站在旁边,心里想着顾家这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耳朵里听着顾维盛和顾维愈说话。

“回愈从兄的话,小弟这是准备去范家。前些日子范家的二爷得了几本孤本,请我过去品观。正巧是族长的寿辰就没去成,今日我已经事先送过拜贴,这不正准备动身呢。”顾维盛刻意将‘送过拜贴’四字咬得极重,说完之后笑盈盈地看着顾维愈。

顾维盛现年三十五岁,容貌儒雅,颊间飘着三络长须,穿着一件茧绸直裰。笑起来时,令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顾维愈却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脸色难堪。

“我正准备领着孟平堂侄儿去向族长磕头,路过西大房想着他是你的儿子,怎么着也得先给你磕个头……”顾维愈将话说得慢吞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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