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故意(1 / 2)
陆玉挽盯着古雨薇,叮咛道。
古雨薇过了会,才“嗯”了声。待她抬起头,陆玉挽已不在屋里。
夜如期而至,顾耿躺在床上,形容消瘦,整个人就如同一株枯木,没多少生息。
“爹,我来喂你喝药。”顾氏休整后重新开张,顾慧是知道的,她原也想着亲自去向连城道贺,奈何考虑到父亲的身体需要人照顾,加之杨氏没有点头,她只好留在了侍郎府。顾耿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爹……爹怕是时日不多了!”
顾慧闻言,眼眶骤然变得通红:“不会的,爹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间亘古不变的规律,爹又岂能例外!”被顾慧扶起靠坐在床头的软枕上,顾耿凝望眼前这服侍他多日的嫡女,禁不住一阵心酸:“可惜的是,爹还没为你寻门好亲事,没看着你嫁人生子,就这么丢下你去了……”说着,他眼角渐显湿润,止住了口中的话。
“爹,你不会有事的,要是这汤药实在不起作用,我便去找连城姐姐,她医术很好,定能医治好你的!”眼里泪水打转,顾慧带着哭音道:“我不要爹有事,我要爹好好的!”
摆手让顾慧将药碗放到桌上,顾耿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抹慈和的笑,招手道:“来,与爹好好说会话!”在他身旁坐下,顾慧逼退眼里的泪水,嘴角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看着她的眉眼,顾耿喃喃道:“和你娘长得越来越像了!”
顾慧摇头:“女儿没娘生得好看。”
“傻孩子,你和你娘几乎就是一个模样!”长叹口气,顾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凝向顾慧问:“自打你娘离世后,你是不是受了不少委屈?”顾慧一怔,半晌后,慢慢摇头:“没,我没受委屈!”受委屈,自娘去世后,她是一直受委屈,可是就父亲眼下的情况,她不能说,一字半句都不能说。
她说话的语气,还有她有些慌乱,躲闪的眼神,让顾耿的心为之一阵抽痛:“都是爹不好,对你关心不够!”连城那丫头说的话看来都是真的,为何他当时就是不信,还是说,他不愿相信杨氏会苛待眼前这性情柔弱的女儿?随心中所想,他眼神禁不住黯然:“你堂姐有提醒过为父,可那会我并没多加深想。”
顾慧咬唇没有说话。
“慧儿,你恨爹么?”许久不见顾慧出声,顾耿连咳两声,缓声问。顾慧臻首低垂,轻摇头,却依旧没有说话。“你怎能不恨爹呢?是爹的疏忽,才让你受尽委屈,养成现在这幅柔弱性子,都是爹不好!”说到这,他一个没忍住,又接连咳起来,且越咳脸色越差,顾慧见状,忙起身轻拍他的背脊,帮其顺气。
当看到顾耿手中的白色绢帕上染有血渍时,顾慧吓得当即哭出了声:“爹,你咳血了,我,我这就去找连城姐姐,我这就去找她过来给你医治!”她声音轻颤,转身就准备往门口走。却被顾耿唤了住:“别去!慧儿,爹的身体爹知道,就别去麻烦你堂姐了!”
停下脚步,顾慧缓缓转过身,眼里泪水滴落,哽声道:“爹只是染了风寒,而且这风寒都有好一段时日了,汤药没少服用,为何就是迟迟不见好?我要去找连城姐姐,我要找她好好给你诊治,我不要爹离开,我不要……”由于担心父亲的身体,她焦急之下,无意说出的话,却让顾耿禁不住多想起来。
风寒?他是身染风寒么?
若果是,为何汤药没少服用,病却不见好转,反倒一日比一日加重。
不会的,不会的……
顾耿脸色骤然一沉,不时地摇头。
“爹你怎么了?”见他表情冷凝,不停地摇头,顾慧止住哭声,不由问道。
“你二娘呢?她最近都在做什么?还有你大哥,他又在忙些什么?”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在一起,顾耿强力压制住心底的猜疑,双目定定地锁在顾慧脸上,“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告诉爹?”
被他灼灼的眼神凝视着,顾慧眼里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滑落而下,只见她捂住嘴,抽泣道:“前日傍晚时,秀云去厨房给我领晚食,不知怎的,竟被大哥强行占了身子,我有与二娘提起这事,可二娘说,说是秀云勾 引的大哥,根本不为她做主。”
“混账东西,怎能如此作践一个丫头!”顾耿气得一拳砸在床上,可于身体虚弱的他来说,那一拳根本就没什么力道,怒火发不出,他只差背过气去,“秀云呢?她现在可有事?”顾慧拭泪道:“她没事,她说为了我,不会去做傻事!爹,我原是不要与你说这些的,可是秀云是娘留给我的丫头,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拿当亲妹妹一般看待。大哥强要了她,说只要她乖乖听话,就会纳她为妾。我问秀云,大哥为何要那么说,秀云却只是一个劲的哭,却怎么也不告诉我缘由!”
“她现在人在哪里?”
急喘两口气,顾耿问。
“在门外候着。”顾慧回道。
顾耿道:“叫她进来回话。”
“嗯。”顾慧点头,回头望向门口,唤道:“秀云。”
此刻,秀云脸色煞白,交握在胸前的双手越握越紧,颤声应道:“奴婢在。”推门而入。
“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小姐!”分别与两位主子一礼,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身子一个劲地抖动不停。
顾耿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沉声道:“说吧,是不是你撞见了什么,才会被大公子强要了身子,从而威胁你不要乱说话。”官场浸淫多年,通过察言观色,揣测出一个人的心思,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眼前这丫头必是听到了什么,亦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那混账东西糟践,不敢在主子面前说出实情。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秀云静默了好一会,摇头道。老爷卧病在床,已不能下地,她不能说,说了只会害了小姐,秀云咬紧牙关,任眼里的泪水滴滴掉落。顾慧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秀云,你那晚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就说出来吧!”
“小姐!”抬起头,秀云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慧,哽声道:“奴婢不能说,不能说啊!”
“为什么不能说?”盯着她,顾慧满目自责,道:“是我不好,才让你被大哥欺负,现在有爹给你做主,你为何就不能说出实话?”顾耿身子虚弱,这一刻他已经很累,却强打起精神,缓缓道:“是不是看我现在不能动,你怕说了,我也为你做不了主?”
对上他锐利的目光,秀云“扑通”跪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可是奴婢真不能告诉老爷……”顾耿轻呼出口气,道:“你听到的,或是看到的那件事,一旦告诉我,就会给慧儿带来祸事,可对?”
秀云身子猛地一颤,惊愕地看向顾耿,瞬间又挪开视线。
“你心知我活不了多久,即便说了,也不能帮慧儿免去祸事,是也不是?”顾耿似是要将她看穿一般,轻缓虚弱的声音中,骤然间添了些无形的威严:“这侍郎府真正的主子,不是夫人,也不是大公子,还是我,还是我这个没闭眼的老头子,现在,你要说吗?”
顾慧见父亲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秀云却依然不开口,立时,气上心头:“秀云,你为我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你如果再执意不语,我只当没你这丫头,明个天一亮,我就打发你出府!”她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秀云听了她的话,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终面向顾耿,颤声道:“我那晚去大厨房途中,听到有人在假山后说话,说加大份量,他们说要给老爷食用的饭菜里加大份量,说大公子不能再等了,还说,还说老爷只要昏迷不醒,夫人和大公子行事就会方便很多……”
“我不知道他们要给老爷饭菜里添加什么,当时,我害怕极了,就想原路返回院里,将这件事告诉小姐,却不成想,我刚一转身,就撞到了大公子身上。我想喊,却喊不出声,大公子,大公子强行将我带到他的书房。事后,他威胁我,要我乖乖的听他的话,否则,他会让夫人立马给小姐在城外的庄子上,寻户死了妻的老鳏夫,然后一顶小轿抬过去给那人做妾!”
“夫人行事,老爷或许不知,可奴婢这么些年来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大公子向她提起那事,她势必会点头同意。老爷的病来得蹊跷,加之我听到的那些话,我不敢冒险。”微微顿了顿,她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方续道:“因此,无论小姐怎么问我,我一个字都没与她说。我不能对不起已逝的夫人,她对我有恩,哪怕要我去死,我都要护住小姐不被人欺负!”
就在这时,杨氏突然一把推开门,满脸怒色,快步走到秀云身边,二话不说,抓起秀云的头发,扬手就连甩两巴掌,厉声斥责道:“你个贱婢,大公子与你何冤仇,要你这样出言诬陷他?”自从搬回旧宅,顾耿就住在前院,不管是杨氏院里,还是侍妾院里,他都不曾去过。对此,杨氏心里没甚想法。也不对,她心里多少有些高兴,高兴顾耿住在前院,更方便她暗中行事,且事发,与她一时半会扯不上干系。
但,作为当家主母,丈夫生病,她就算再忙,也会在每日傍晚时分,过来看顾一二。让她没想到的是,今个前院中静谧异常,连个走动的下人都没有,疑惑之下,她也没多想,就带着于妈和翡翠几个大丫头,径直往主屋门口走,不料,就听到一个贱婢说出那么一番诛心之语。
气怒中的她,自然没顾得太多,就当着顾耿的面,狠狠教训了秀云。
“杨氏,你眼里还有我吗?”凝向杨氏因怒而近乎变形的面孔,顾耿忍住心底的厌恶,冷斥道。听了她的话,杨氏立时回过神,松开秀云的长发,一脸恐慌道:“妾身,妾身刚才太过气恼,才,才一时冲动,在老爷面前失了分寸,还望老爷恕罪!”说着,她朝顾耿福身一礼,然后稍稳情绪,捏起帕子边拭泪,边接道:“老爷,你别信一个贱婢的胡言乱语,岩儿他可是你嫡亲的孩儿,他不可能对老爷做出那种丧心病狂之事!定是这贱婢勾 引岩儿不成,怀恨之下,想出这么个阴招,好离间老爷与岩儿之间的父子关系。”
“离间父子关系?那我问你这与她有何益处?”顾耿冷沉着脸问。
杨氏张了张嘴,瞪向秀云,愤愤道:“与这贱婢有什么好处,怕是只有她自个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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