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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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知道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这些可以家去再细细思量。

林海有二十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家丁拱卫,直到北静王水溶亲自到来,喝退了那一众“兵痞”老爷,林海的家丁们才缓缓散开,让自家老爷与北静王说话。

彼此见礼后,北静王言简意赅,“圣上要整兵,从陕西开始,屯田更是重中之重。”

至于更详细的,要么去衙门,要么就去二人的书房继续说才是。

与北静王分别,林海继续带人巡视周围田地,因为出了刚才的“岔子”,他微服不成,还招来了本地县令与一众胥吏。

有父母官领路也好,林海干脆走到一处,便请来当地里长仔细询问田地产出已经耕种人手的情况。

这位领路的父母官不仅尽职,也挺问心无愧。问出的情况,林海自知已经很接近实情了:这里民屯和军屯界限时不时地混乱一回,而耕种的那群人如何跋扈,林海也已经亲自领教过了。

不说是否真出什么事儿,一个陕西都指挥使麾下,负责屯田的官员都能带人堵截二品布政使……可见一斑。

林海也打定主意,回去得找史鼐聊聊了:当然,他没有抱怨或者为难的意思,刚刚到任能把基本情况,譬如各个~派~系内成员以及~派~系之间的关系弄清楚已经挺不简单了。

林海就这么把几大边关附近的土地都转了一圈,等回到长安城小年都过了。

林海多年为官,当得起清廉爱民四个字,那份功德惠及妻女尚不好说,但护住他自己的小命却已足够。

贾敏听说老爷回来,领着一女三儿一起在大门处迎接:果然,就见下乡转了小一个月的林海……都没瘦,就是因为没睡好眼圈儿有点黑……

进了家门,林海坐等儿女挨个儿见礼,之后便仰面一倒,“敏敏,冻死我啦。”陕西还算好一点,甘肃和宁夏的冬天才是真难熬。而且陕西的百姓也能吃得上饭,在大冬天也不至于冻着。

自家过年,贾敏总要比平时要忙碌一点,但要执掌比起下人一大堆,亲戚不比下人少的娘家庶务的嫂子们,她还是挺轻松的。

反正她把两个侄儿都弄离了京,两个哥哥也没了官职,剩个空架子的国公府,也就随他们折腾去吧。至于母亲……更是看得明白,有孙子在,她也不在意儿子胡闹。

这一日管事们刚刚离去,贾敏正想歇个午觉,丫头撩了帘子,外面一叠声的“见过姑娘”。

黛玉这天又跟着表哥出门,去那修好水渠的庄子逛了逛:毕竟是自己亲自做过的“大事”,她不会这么快便丢在一边——借着水渠和新井也许能让不少百姓吃得饱饭,这的确不算小事。

却说黛玉笑盈盈地进门,先把手炉递给了红纹,自己还搓了搓手,觉得不大凉,才贴到母亲身边,“女儿去瞧了瞧,一切都挺好的。”顿了顿又微微红了脸,“不瞒母亲,女儿见到了北静王。”

女儿这态度异于往常!她向来不怎么对男儿多留心。心里这么想,贾敏依旧笑容满面,“北静王也是咱家旧识,比旁人亲近些也是应该。”

母亲的态度顿时让黛玉轻松下来,她想了想才老实道,“北静王懂得真多。打过招呼,他便在马车外和表哥便行便聊。女儿颇得启发,便忍不住向他多请教了几句。”

女儿爱才……两辈子都一样。只是前世爱宝玉的文采,这辈子就对北静王的务实感起了兴趣。

黛玉又夸了北静王几句,才细细说起今日见闻。

等女儿回房,贾敏刚想静下来思量思量,老爷便裹着身冷气进门。贾敏直接扔过去两个手炉,林海抱着手炉嘿嘿直笑。

贾敏笑问,“可有好事?”

“薛桓的调任吏部准了,他……要去跟贾雨村做邻居。”

贾敏一听便忍不住赞道:“老爷高明。”

“贾雨村不能如何,却终究留在那儿烦人。毕竟他是由王子腾举荐……”林海话锋一转,“对了,王子腾一直谋求巡抚之位,如今也得了准信儿,他得了宁夏巡抚。”

贾敏这次真是乐开了:宁夏以前划在甘肃省内的,但因为西狄时常来犯,为防止~官~兵勾结,陕甘总督权力过大,圣上才把宁夏单独成省。

相比甘肃和陕西,宁夏面积广大,但田地……不多,百姓自然也不多。比起其余巡抚,这个宁夏巡抚底气总是略少一点儿的。

没让王子腾做陕西或是甘肃巡抚,圣上也是存了防备容家的心思:总督与巡抚一条心,只要数年经营,不管圣上乐不乐意,这二位就能实际上列土封疆了……

贾敏想到这里,忽然福至心灵:这一世因为老爷在,“夺”了王子腾许多机缘。

其实是因为有林海时常作比较,王子腾不容易耐下心来搞~政~绩,而是把许多精力都放在了钻营之上。

为了广撒网多拉人,连贾雨村这等人物,王子腾也一直照拂……贾敏想看好他都难,虽然他的才干乃是贾王史薛四家这一代之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感慨少许,贾敏便问,“老爷见过史家表哥了?”史鼐正是陕西都指挥使。

“他正愁无处立威。”

贾敏又笑了,“容家手伸得真长。”

林海笑道:“他是总督,想往指挥使司伸手也是寻常。”

顺带一提,六皇子乃是驻守西北几大关的边军大将军,边军不归兵部管,也不归陕甘总督调动,若是寻常的边军大将军则受枢密院节制,至于六皇子……他当然只需要听他爹的。如今北静王也领了个将军之职,入主边军,同时给六皇子做副手。

而都指挥使司上下则属于守军,与边军不同,他们要听命于总督巡抚,亦要听兵部号令。

容敬身为陕甘总督,有六皇子和北静王联手坐镇,再想控制边军基本已是空谈,但即便如此,陕西甘肃两省指挥使司十来万军士则的确是归他掌控的。

显而易见,陕西都指挥使司之中容家的人手不少。将来容敬能控制多少陕西守军,就看史鼐的本事了。实际上,容老爷真正的“家底儿”和“本钱”都在甘肃。

如今林海已经把贾敏彻底当成了军师,还是个时不时有高见,又绝不会背叛的宝贝军师。

他便慨然道:“有珠哥儿和黛玉的账目做底,若是抓得严些,陕西还是能拿出不少粮饷。”

黛玉对水利感兴趣,林海乐见其成。就目前来看,黛玉在算学水利农事上还真有天分,年纪这么点,见解比珠哥儿更胜一筹。

话说,女儿和侄子到自家田庄兴修水渠的功夫,这两个孩子不仅摸清了陕西大致的粮食产量,还有修整水渠需要的时间人手和花费……总之都是些十分靠得住的数据和资料。

靠着这些,林海也就对整个陕西的农事有所了解,明年春耕之后就召集下属们大兴土木,因为有了底,也不担心下属贪污而他一无所知。

总而言之,陕西有兵有粮,纵然容敬和西狄勾结,联手来攻,陕西腹背受敌也能撑上挺长一段时间。盖因江南乱局只怕一两年内无法完全收场,那么江南的夏税秋税拖延,导致兵饷拖欠也不稀奇,于是大家都得早作准备。

听说西狄新任大汗上位,正雄心勃勃地想要“抢上一回”。

话说回来了,认定容家要反,还是敏敏说的。林海只是觉得敏敏说得有理……就算没有这么一天,有备无患又有哪里不好?

却说这个新年林海是在忙碌中度过,而年后贾珠提前回京准备赶考,而新任陕西巡抚也“姗姗来迟”:又是老面孔老上司,曾经的浙江巡抚姜大人是也。

原本功成身退,姜大人该进京捞个尚书当当。林海也没料到,他就从浙江平调到了陕西,但姜大人已经过了六十五,陕西巡抚任满也该致仕了……老爷子大概是希望在西北搏些功勋,荫及子孙。

姜大人再见林海,一样坦诚,“首辅准备致仕。”都是聪明人,忽悠不住,自然就实话实说了。

难怪姜大人会来陕西……只是次辅和排行第三的阁老都看好太子。这二位一起护佑太子的话,只怕圣上也颇为“不自在”。

随着姜大人一起到任的,还有林海在浙江救下的同科施平,以及黛玉的老师方大人……这两人一个知府,一个县令,都成了林海的下属。

方大人,也就是曾经的方解元赴任,自然要带着家小,黛玉也终于又跟幼时的手帕交重逢……

两个小姑娘激动得每天见面……贾敏见这两个娇俏的姑娘在自己眼前叽叽咕咕,也是赏心悦目:珠哥儿回京,珝哥儿也开蒙正式读书,黛玉也跟着寂寞了不少。

结果两个姑娘叽叽咕咕了两天,就一起去长安郊外的庄子踏青去了——自然是经过贾敏同意的,只是女儿爱往外跑,虽然气色极好,身材也比前世圆润了整整一圈儿,贾敏这个当娘的自是乐见其成。

前世女儿就是被憋坏了,憋痴了!

不过老爷开春收到户部送来的银子,便带着一大堆人专银专用,改进灌溉顺便修路去了。老爷公事繁忙,她就把心思多往老爷身上放一放吧……女大不由娘啊,黛玉也无需她仔细照顾了。

话说林家的田庄距离边军的军屯田和民屯田都不大远——那边的军屯有时要由指挥使司负责,有时则是边军自己耕种,全看大军粮食够不够吃,以及边军战事忙不忙。

于是她俩时常能遇见前来巡视的边军高官和将军……反正黛玉跟表哥一起出门的时候,就遇见过六皇子与北静王数次,身边换了方家姐姐,该遇见的还是会遇见。

黛玉和方家小姑娘迅速习以为常。北静王因为博学给她留下了个好印象,于是撞见他们也不会特地回避……她哪儿知道人家有好几次都是为了遇见她,而特地出营的呢。

只是以前爱频繁巡视田地的只北静王一个,现在吗……连六皇子也爱“四处走走”,理由是见到翠绿田野心情总是特别的好。

宁王嫡长子尹鸿看在眼里,呵呵一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也就欺负人家小姑娘年纪小。

不过北静王府和林家……还真是门好亲。六皇子这么多年膝下荒凉,后院也挺空旷……纵然是进士之女,圣上也会指婚的。

却说从去年年底到开春,贾敏带着女儿走动时一次都没见到宝钗:以前六皇子还许宝钗出门透透风呢。

她正迟疑,就听丫头来报信儿,“薛家姨太太打发人来,说薛姨娘有喜了。”

薛姨娘说的就是宝钗……难怪宝钗这些日子见不着人。

重生许多年之后的今天,前世那些让她如鲠在喉的人物,她已经能安然俯视,于是她也越发心平气和起来。

二嫂王夫人便是其一,她如今连官太太都不算,正为宝玉婚事头疼不已,贾敏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却说薛家来报信儿的婆子进门便恭敬道:“回太太的话,我们姨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我们太太打发老奴前来报喜。”

报喜是真,希望贾敏多看顾一下也是真。不过皇子的后宅……薛姨妈还真高看她,倒是可怜她一派“慈母”之心。

六皇子的府邸离边军驻扎的大营极进,贾敏一个布政使夫人除非六皇子召唤,不然她哪里去得成?

话说回来,其实宝钗过得很不错。山高皇帝远,远离王妃,六皇子在西北的宅子里她颇为自在,如今又有身孕……在宅子里真是六皇子第一,她第二。

宝钗轻抚小腹,满面微笑:若是一举得男,六皇子会不会为她请封呢。

六皇子也快三十的人了,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嫡子,说他不急怎么可能?!这回虽然是侍妾有孕,孩子的出身差了些,他还是很高兴。

除此以外,他见到了一个姑娘,这么多年了,他头一次感觉身边的春风能吹进了他的心坎里。

至于贾敏,在知道方姑娘见过六皇子之后,早就做好准备:该来的总是会来。

平心而论,为人处世外加~邀~宠,宝钗都不如元春。方姑娘入宫后,那是皇后都要避其锋芒的帝王心尖子,更别提前世的元春了。

这辈子的宝钗因为父亲不曾早逝,眼界稍微宽了些,也如愿以偿地伺候皇子,但妄想跟方姑娘比……宝钗一定会狠狠摔个跟头。

即使六皇子与方姑娘现在还只是打过照面。

反正一切顺其自然,贾敏自认宝钗她真是爱莫能助,再说人家也不需要她多管闲事。

于是这一年里,林海的精力大半放在了农事上,贾敏除了照顾老爷,也暗中早早背下粮食,为了将来运输便利,她还买了一支走南闯北,足足有二十辆大车的商队,以及能在长江上纵横的小船队。

话说这一年里出了件大事,首辅果然致仕:老人家活到七十,位极人臣如今功成身退,至少圣上和那些阁老尚书们都得暗中赞上一句诰命。

首辅回乡之前,把自己看好的人手都悄悄交给了林海的座师周老大人,至于姜大人这样的老人,也托周大人照拂一二……虽然称呼为周老大人,其实他才五十多。

于是周阁老虽然依旧排位最后,但势力人手却不比其他几位差多少。

话说首辅致仕之后,次辅循例成为首辅,而圣上也没及时递补一位新的内阁大学士。这个做法,惹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西南私贩铁矿一案,查来查去查到了五皇子身上……可圣上心腹奏报,五皇子这么多年没有太多花银子的地方,走~私~铁矿石获得的巨额银两究竟去了哪儿?

又花了小半个月,圣上的心腹来禀报时脸色就颇为苍白。

圣上见状,心里也咯噔一下,他最不愿意相信的情况怕是已经成了现实:五皇子背后,真正从私~贩~铁矿之中牟取暴利的是……太子,以及容家。

事关储君,圣上再次派了两拨人去西南详查,结果依旧一样。

圣上先是暴怒,随即便是深深的悲哀:没了孙家这钱罐子,太子就把心思动在这儿了?我一心爱护,居然爱护出了个坦然资敌的太子!

圣上深受打击,当晚就发起烧来。贵妃守在圣上身边,守了一整夜。

圣上睁眼便是见到了憔悴的贵妃,圣上此时也有点脆弱,他便问,“深负我望,如之奈何?”

贵妃答道:“先看看是不是有苦衷,若有苦衷不妨罚得轻些。”她心中感慨万千,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么一天!

圣上则心中一动。

容敬在西北扎根多年,如果真与西狄交情不浅,那么也的确不可轻动。若西狄从甘肃入关,一路袭杀下来,京师威矣。

于是这一年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完了。顺便一提,这一年里,二皇子、五皇子与六皇子,全都得了个儿子。

至于凤姐儿也在西南,亲姑妈薛姨妈的照看下,顺利产下一子。

贾琏因为自己被人掳走过,伤好了便跟着大军~操~练了一阵子,又亲自跑去报了仇,如今身上自然带了几分杀伐之气,凤姐儿得了儿子也不敢在贾琏面前逞威风。

却说薛姨妈多年未见,见到贾琏也实在是吓了一跳。原本也是纨绔的侄女婿变化如此巨大,想起她依旧没什么长进的儿子,薛姨妈难免伤心失落。

她回去便跟老爷薛桓嘀咕,“不然也把蟠儿送入营中,做个将……校尉?”她本想说花银子买个将军呢。

因为宝钗生了个大胖小子而心情不错的薛桓盯着媳妇瞧了半晌,“宝钗生了儿子,蟠儿也该娶亲了。”

趁着自己还能动,正该早早教导孙子,至于儿子……也就是个能生孙子的“玩意儿”。

横竖薛桓活着,薛家出不了圈儿。宝钗抱着儿子,听莺儿念信,心里十分慰贴。这就是不在王府的好处,自己的儿子自己带。

做了母亲,宝钗的想法也迅速掉了个个儿,原先她愿意护着哥哥,因为那也是护着自己的颜面,现在……她只希望父亲能看住哥哥,别给她的儿子拖后腿。

听说父亲要给哥哥娶亲,宝钗也笑道,“这才是喜事儿呢。”

薛桓行事也是雷厉风行,宝钗生了儿子,薛桓给薛蟠挑选媳妇的余地也更大了。他没花多少工夫,就挑了个落魄秀才的女儿,有几分姿色,更重要的是这女孩儿父亲母亲都不中用,她年纪轻轻却还能撑起整个家。

薛桓很欣赏这女孩儿,于是请了官媒上门,许了婚事之后更是重礼下聘。

薛姨妈有点瞧不上儿媳妇的出身,想着老爷怎么也不挑个官家女,小官儿也成啊。薛桓没搭理她,反正薛姨妈也就是瞎嘀咕,实际上做不得主。

宝钗在千里之外听说自己多了个嫂子,还打发人送了重礼过来:这个嫂子她很满意。自从她生了儿子,连父亲行事也会问问她的意思。宝钗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小脸,以后听她话的人会越来越多。

话说,贾珠回到京城,先是出门见过亲戚朋友,再回家休养了几天,便寻了个好天,跑到老祖宗贾母眼前,屏退众人祖孙俩正经聊了一个下午。

贾珠把自己在西北西南的见闻都一一说给祖母,尤其是容家在西北的势力,以及诸多皇子在这几年间隔空斗法一一说了个明白。

说实在话,林海肯把贾珠“放出来”,也是肯定贾珠的本事可以胜任知府,而不会下属、师爷,尤其是被积年的胥吏糊弄和架空。

贾母安于享乐这么多年,脑子还不糊涂:宝玉生带异象,原本指望这孩子能重振家业,可如今宝玉都十五了,文不成武不就……连说个像样的亲事都有些为难。

不说她彻底对宝玉失望,但也对这个孩子平常多了,光凭那张酷似丈夫的脸,不能让她始终护着他。

眼前的大孙子才是整个荣府的依靠。

老爷贾代善还在的时候,也曾经跟着圣上闯过夺嫡这一关。

据珠哥儿所说,圣上的心思已经变了,自家也没必要早早下注或是死活都守着一棵树。

再想想两个儿子为奉承太子的花销……如今两个儿子,一个只有爵位,一个连官儿都丢了,府里已经入不敷出,一直在吃老本。

孙儿告辞之后,贾母琢磨了一整晚,还是决心依照孙儿所说,分家!

然后就分了……贾赦和邢夫人挺乐意小叔子一家子分出去,能省多少银子?现在大房的银钱都握在邢夫人手里,十好几万两的银子呢,纵然老爷隔三差五找她要银子,她过得依旧无比滋润。

听说分家,贾政尚且没什么……再不顺畅,他还有贾珠。但王夫人险些气得倒仰,分家后就只能彻底守着那点子田产铺子过日子,而且宝玉……还没结亲!

贾母召集儿子儿媳妇来说话,王夫人那脸青得……脂粉都压不住。看着历来都要压她一头的弟妹,邢夫人真是通身畅快!

甭管心里怎么想,但全家还是都同意分家。尤其是贾珠、贾赦和元春兄妹三个,听说分家定准了全都松了口气。

开了宗祠,请了贾珍与京城的族老们,贾敏听说也赶了回来,和元春夫妇一起做见证。

贾赦作为袭爵的长房长子,按道理该拿大头,但因为贾母要跟着二儿子一起过,于是整个荣国府几十万的家底,除去祭田,六~四~分作两分,贾赦拿了六,贾政拿了四——贾赦依旧要负担贾母的花销。

荣国府正院东西正好一分为二。贾赦住东边,贾政住西边。兄弟俩自此便是彻底关起门来单过了。

其实按照贾珠的心意,他很想带着祖母和父母媳妇一起出去另买院子单过。而李纨压根不知道贾珠手里还有一份丰厚的家产……常年跟在姑父身边,姑妈便给他在林家的买卖里入了一股,每年的红利都是上万两银子。

荣府两房早就银钱上各用各的了,李纨管了二房中馈多年,有个去官后总是爱宴请门口吃酒闲谈的公公,还有个奢侈不减的小叔子,不省心的婆婆也总是要这要那……

贾珠回来就分了家,李纨满心委屈和苦楚也拉着贾珠吐了个痛快。

贾珠颇为体谅李纨,深知她在家中十分不易,自然要替她撑腰,把父母弟弟和妹妹一起请到一处,合家吃了个饭,贾珠便“发作”了一回。

他拿了所有的账目和余钱给父母弟妹看。别看荣府家底几十万,其实这里面包括大量的土地和房产,以及经营得普普通通的铺子,现银不多。

二房分得的现银也不过几万两。

贾珠平静道:“父亲母亲定要好生瞧瞧。”跟在姑父身边越久,他越对自己的父母没耐心,荣府眼见着都要倒了,还心安理得的享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想到这里,他就一点面子都没留,“咱们二房如今无品无级,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究竟每月里想要何等花销才肯满意?”

贾政连个举人都不是,也就是说他连让佃户带着土地投效,以免去税赋的资格都没有。非要投效,这些佃户也会投效到贾珠身上。

贾政……现在真是个吃白饭的,而他媳妇眼皮子再浅,却会处置庶务,会看账本。

别看贾政对宝玉毫不客气,要打要骂并不含糊,但面对贾珠……他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有点害怕这个儿子。

在王夫人这儿……别说珠哥儿,就连元春她都怵头,而珠哥儿不怒自威的样子她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句话把老爷太太全镇住了,宝玉更是垂下头。

贾环和探春倒无可无不可,这姐弟俩亏得是嫂子当家,没短了他们吃喝用度,比起琏二嫂子管家那会儿,他们更有余裕。不过一来二去,这姐弟也彻底明白如今谁才是一家之主。

贾政和王夫人再不甘再尴尬,甚至还隐隐恼怒,却谁也不敢跟贾珠翻脸:原因无他,儿子注定出息,他们夫妇的将来又全落在这个儿子身上。

他们不能把儿子怎么样,可儿子却能把他们怎么样。

正堂里一派静默,贾珠坐在他父亲的下手,实际上他却是所有人的中心。太子与容家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动,这个当口手软,容忍爹娘的糊涂与任性,绝对是灭家之祸!

知道贾珍比大伯和父亲更直接,亲身参与了私贩铁器的买卖,贾珠如今干脆不搭理贾珍。

敲打过父母,贾珠果断把用度削了三分之一,包括他自己的院子,而弟弟宝玉那里则是直接砍了一半儿,整个二房只有贾母那里月例一点儿没动。

大刀阔斧的节流之后,贾珠悄悄给媳妇李纨三万银子,更没隐瞒来源,“姑父姑妈给的。”

就这一句话,李纨就知道将来如何对待姑父姑妈一家了。

大棒之后,也有安抚。贾珠把探春贾环姐弟叫来,很直接地告诉他们,“你们的婚娶银子已经预备下了,不用瞎想。”

当然,大哥厚道也是有前提的,贾珠不仅自己读书还盯着弟弟妹妹们读书。

贾环还算听话,自从元春拘着他不许总和赵姨娘见面之后,他总算一脚迈到了正路上——反过来说,荣府两房全都有点落魄,他连宝玉也不大嫉妒得起来。

至于宝玉还想着偷偷逃课,出门会一会秦钟和蒋玉菡……被贾珠堵了个正着。

贾珠不打不骂,直接把宝玉屋里的丫头削得只剩袭人和晴雯,扣掉三月月例,再当着宝玉的小厮长随的面儿道,“再有下次,一家子就领了工钱求去吧。”

至于那些富得流油的家生“二祖宗”,贾珠手里捏足了证据,一个一个的收拾。送官的,挨打的,被赶出去的……简直“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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