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劈船(1 / 2)
碾庄码头乃是虚水河与凌江交汇处,行船时节,无论自虚水河之小舟上,或凌江之大船上,目光所聚,便见一转高高的石砌圆墙,东一排,南一排,两排拐接处,呈一巨大的石拱门,高过丈半有余。更新最快
拱门之顶耸立许多条石,形状各异,人形的,兽形的,山形的,有人说那是水神杨泗将军的士卒化身,威武豪迈,挺立水天辉煌处,左辖虚水,右镇凌江。
拱门两侧的大石柱上,镌刻着一幅长联,迎日送月,霜结雪覆,经年而过,愈发呈示着令人感怀无限的沧桑大气
福德庇乐州,睹巨桅高耸,近青山巍峨,云飞雨卷岿屹立。
威临昭凌江,闻满帆振作,恰碧空雄阔,浪静波平任遨游。
陈叫山沿凌江堤岸,一路走过来,走到拱门前,仰望长联,连着看了三遍。
太阳此时正端端处在拱门上空,上方条石的影子,扑罩在陈叫山脸上、身上,而流泻如金汁一般的阳光,刺得陈叫山有些眯眼,品味着长联之意境,胸膛中便被一种壮怀豪情,瞬间里,充斥得满满当当了……
尽管年馑岁月,凌江枯水,回首远望去,江阔苍茫,空空如也,不见巨桅和满帆,甚至连一艘小小的打鱼船亦看不见,但陈叫山伸手去触抚,那石柱上的长联凹迹,铁画银钩传递而出遒劲力道,使人觉出,仿佛一眨眼,时光轮回了,一江水,涨满了,千桨挥动,万桅林立,满帆振作,浩浩荡荡的船阵顺江而下了,动天裂地的船帮号子,也吼喊起来了……
碾庄码头上来来往往穿梭的船工、脚夫、工匠们,见到陈叫山出现在拱门前,纷纷打着招呼,仿佛不向陈叫山打一声招呼,便是对取湫英雄的熟视无睹,小了说,是无礼无视,往大说,近于对神灵的亵渎不屑了。
“陈队长好……”
“陈队长来码头啊……”
“陈队长辛苦了……”
“陈队长,吃了没?”
拱门之下的石阶,一直蜿蜒过去,昔日盈水涨潮时节,江水淹浸过的痕印,近在石阶下的堤坎上,一道一层浅凹细槽。而如今,陈叫山沿石阶下走,上了堤坎,即便再将视线放长看,远处的六七艘大船,半斜在水陆交接处,桐油刷过的底舱,经年浸泡,呈现出的黑亮,被黄尘蒙罩了,视线再越过去,才是瘦瘦的凌江……
缆绳盘绕在砾石衰草间,陈叫山蹲下身子,一路抚摸着,刺啦啦的,有些割手。细碎的河蚌干壳,散乱各处,提起一截缆绳,居然可见晒干如朽木的死鱼,筷子般长。陈叫山将死鱼捏在手里,拍拍上面的沙粒,走了几步,使劲一抛,死鱼飞入江水中,只荡下一小圈涟漪……
“一,二三喽……”
西面河堤上来了一群船工,推着一板车山石,在上一段缓坡,尽管号子喊得震天响,却就是上不去,陈叫山便几步跑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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