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悲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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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缘万由,死者为大!

陈掌柜的死讯一经传开,西京城的大小商家,往来客户,商会代表,纷纷前来济源盛吊唁……

因于一本山水册页,一朝发家,因于一尊青铜宝鼎,一朝丧命陈掌柜之一生,盛于古玩,丧于古玩,人们纷纷议论之际,默思,唏嘘……

身为故‘交’,秦效礼派出手下士兵,在灵堂前忙来忙去,而他独自一人,坐于角落,以手撑头,黯然神伤……

卢家货栈的人都赶来吊唁了,吴先生手书一幅丈二挽联,“驾鹤云游”,纸蟒悬垂,迎风飘摆,飘摆着人们心头无可名状的怅然……

济源盛货队的领头,跪在灵堂前,将头磕得震天响,一下下用拳头砸地,袖子扇起的凉风,吹得纸灰一尺高,“掌柜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哇……”货队的兄弟便过来搀扶他,纷纷劝慰……

昨个还在大摆酒筵,推杯换盏,笑语频生,今儿却就永眠棺内,再无声息,纵是陈掌柜有千般不是,此际里,‘阴’阳相隔,还有何怨?

卢芸凤和薛静怡,哭得眼泪满脸,声声悲恸……

吴先生和秦效礼、骆帮主、刘掌柜,坐在灵堂一角,吴先生十分明了,秦效礼心中纠结了很多事情,而陈掌柜之亡故,那些纠结,化作惘然,更为木木,即便是悲伤之泪,怕也流不出来了……

掏挖墓坑的兄弟们回来了,济源盛为其熬了一大锅杂烩汤,有人给秦效礼端来一碗,秦效礼没有推拒,伸手接住了,却也不动筷,就那么端着,仿佛以杂烩汤为镜,在碗中照着自己的样子,眼神怔怔……

“秦排长,吃一点吧,暖和暖和身子,后头这事儿还多,都要你张罗哩……”刘掌柜走过来劝着秦效礼,“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归难过,这饭还是要吃的……”

秦效礼没有说话,端着碗便开始吸溜,也不顾杂烩汤的热烫,竟一口气将其吸溜完了,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咣”地一下,将瓷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秦排长,秦排长……坐下坐下……”骆帮主见秦排长要站立起来,眼睛瞪得圆圆,谁都晓得他要干什么,便赶紧将他抱住了……

陈掌柜的老婆,领着一儿一‘女’,从乡下赶过来了,孩子尚小,不晓得生死之事,懵懵懂懂地看着灵堂上的烛火飘摇,一脸茫然。

陈掌柜的老婆,一下扑到棺木前,非要将棺木揭开,众人将其死死抱住,这‘女’人便一下滚倒在地,哀嚎,蹬脚,以手抓地,滚了一身纸灰,粘了一头的草屑。

卢芸凤和薛静怡上前扶起陈掌柜的老婆,卢芸凤说,“嫂子,陈大哥走了,日子还要往下过哩……”薛静怡将陈掌柜老婆散‘乱’的头发,索‘性’解开了,重新为其梳头。卢芸凤便将陈掌柜的小‘女’儿,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将孩子的头转过去,不让她看见她母亲一头散发的悲伤模样……

秦效礼看着这一切,起先一直紧绷着的脸,此际慢慢扭动了起来,起先一直盈盈的眼眶,如今慢慢有了眼泪流出,‘抽’吸着鼻子,索‘性’将披风撩起来,盖住了自己的头,不让别人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披风遮盖之下,只见秦效礼的肩膀一下下抖动,一高一低……

吴先生在秦效礼的肩膀上,拍了两拍,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语言,似乎皆无必要的……

在济源盛,狗娃子年龄算是小的,但他待在济源盛的时间,又比大多数伙计都长。

狗娃子想起上回和陈叫山打架的事儿,末了,陈掌柜说,“狗娃子,你拳头硬,爱打,好,回头我让你好好打!从今儿起,到明年立夏的饷银,包括年底的红包,开‘春’的彩头,你统统要了……”

此刻,陈掌柜静静躺在了棺木中,再也没了训斥和苛责,过往诸事,恍如隔日……

狗娃子将头上的孝布,朝脖子上一缠,吸了下鼻涕,“呼”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操’他娘的天葵社,老子找他们算账去……日本人算什么狗玩意儿东西,有本事明着来呀……”

狗娃子这一喊不打紧,济源盛的伙计、打手,货队的兄弟,听见了狗娃子的吼喊,纷纷‘激’动了起来

“找日本人算账去,让日本人给掌柜的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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