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示威(2 / 2)
张五爷不好提说要“心意钱”的事儿,万青林也不想细问,大家都明白一点,这事儿到此为止,没有什么再扯下去的必要了……
“万少爷,有个事儿,我想向你打听打听……”陈叫山和万青林是挨着坐的,陈叫山将椅子略略移了移,又向万青林靠近了些,“打现在起,到来年跑桃‘花’水,这也没多少日子了,不知万少爷给船帮筹货筹得如何了?”
陈叫山此言一出,卫队兄弟们站在一旁,顿时来了兴趣看来,队长此来梁州城,是早有设计的,棕货之怪象,寻到头,还是要问万家人的!
徐有顺一听,也顿时来了兴趣万家人整出的这棕箱棕垫不好卖的说辞,我们自然是不能辩驳,不敢质问的,好么,现在事主来了,且听你们对陈叫山如何来说?
万青林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晓得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比想象的来得还早了一些,迟也罢,早也罢,迟早要面对这事儿的……万青林索‘性’说,“也都差不多吧!该‘弄’的都在‘弄’……对了,陈队长,卢家船帮来年新船增不少吧?”
肖统领和张五爷,坐得有些不自在,他们似乎觉着,陈叫山和万青林两人,怎么扯这些淡如白开水的闲话?莫非,在他们两人眼中,我们这些人,真的就不值一提,今儿的事情之起因、缘由,跌了的势,掉了的面子,都不值得一说么?
但在徐有顺和卫队兄弟们听来,晓得这两人的话,听着似是淡,实则暗流涌动,一点点地再往坎节上说……
曾经的红椿木事件,卢家可谓是大赢家,万家偷‘鸡’不成,反倒折了一把米,新船备料,自是捉衿见肘,这一点,陈叫山心里清楚得很!
陈叫山却装着并不当回事儿地说,“也就那样,没增多少……船帮跑船,船多船少是小事儿,运什么货,运多少货,挣多少钱,才是要紧的事儿!货好,货多,船不够,可以造,可以借,可以租,都好办……万少爷,你说是吧?”
万青林翘着‘腿’,抖着脚腕,连连点着头,“那我万家船帮来年跑船时,船如果不够用,向你卢家船帮借上几艘,不知道陈队长肯不肯借?”
“借,肯定借!”陈叫山晓得,借船这种事儿,对于船帮与船帮之间,那都不过是相互之间的客套话,这就好比,两军对垒之时,一方向一方借刀借枪借弓箭,能成么?除非是诸葛亮那样的神人,以草船借箭的形式,生生向曹军借过一些弓箭之外,其余,还有什么类似例子?
陈叫山由此客套得很,“都是在一条江上刨食吃的同道,相互接应,彼此帮衬,那都是不用说的事儿……”
上一回,陈叫山和万青林,因红椿木之事,明着掰扯,还在拳脚上切磋一番,末了,以万青林灰头土脸,而为其结局!
这一次,两方皆明白是棕货的事儿,却绕山绕水,九曲十八弯地绕,迟迟不入主题,倒似彼此在试探着对方的耐‘性’,韧‘性’,不似拳脚切磋,犹胜拳脚切磋,你来我往,发力化力,跟太极推手一般……
单就目前这几招下来,看似两人难言胜负,实际上,陈叫山早在气度上、从容上、机智上、问答巧妙上,已然占了上风……
万青林只觉着,如今的陈叫山,与以往的陈叫山,似乎有了一些改变,无比,少了些许硬邦邦的东西,但言语之间,犹然若水,至柔至刚,皆可浑然似的……
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陈叫山何以有变化?
是因于打败了日本第一高手,从而将陈叫山之大名,更扩展于远处,不再局限于乐州、梁州一带的极小范围之缘故么?
万青林心中虽犹疑着,但早已给自己定下了尺度底线陈叫山不开口提说棕货,我万青林更是断断不会主动提说的!
因而,陈叫山一番客套话说出,万青林便就笑着点头回应,并不搭话接言了,似乎在等着陈叫山主动来提说棕货之事,但似乎又盼望着,陈叫山永远不要跟我提说棕货之事……
“万少爷,不知今年你们船帮,收购棕货是个啥情况?”九曲十八弯,东流终入海,陈叫山终于涉及主题之事了,“我听说,现在的棕箱和棕垫,到处都缺货哩,不知道你们那儿有没有存货?”
陈叫山虽然点出主题了,但似乎故意愚鲁得很,没有提及“棕垫棕箱如今不好卖”的行情之话,倒是直接以“存货”的说法,来探测万青林之态度了这令万青林感到意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陈叫山果然不是以往的陈叫山,如今这说话,再不是那般硬邦邦,也学得云山雾罩,九曲十八弯了……
思忖间,万青林淡淡说,“我那儿倒还有些存货,不过……我现在还正为这事儿发愁哩,今年的行情,棕垫棕箱不好卖得很呐!唉……”
万青林连连摇着头,用手抚了一下头发,叹吁着气,“这事儿把人愁住了啊……那么多存货压手上,卖吧,卖不出去,不卖吧,变不了钱……陈队长,你去桂香镇打问打问,现在谁还敢做棕垫棕箱?”
不待陈叫山接话,万青林倒转头看向徐有顺,“徐掌柜,是不是啊?”
徐有顺看看万青林,又看看陈叫山,接话吧,不晓得到底该说是呢,还是该说不是呢?不接话吧,人家话都抵在这儿了,不回答,又显得无礼……
徐有顺便嘴里随便咕哝了一下,谁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好嘛,果然是你万家在这中间捣腾呢!陈叫山心说,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似唉声叹气,实则偷着乐着,想看我的笑话……半软半硬的话里,还带着威胁和跋扈你去桂香镇打问打问,现在谁还敢做棕垫棕箱?这哪是什么无奈之言,分明是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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