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洞上长脑(三)(2 / 2)
“所以,如果你真的希望解决问题,或者,退一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和觉悟去思考问题——因为在多数人处于茫然无知的时候,你已经意识到问题并希望解决,这本身就意味着你能跨过的门槛比大多数人更高,照这个标准而提出的办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就像一个笑话那样——创造历史的,不是伟人,也不是人民,而是****般节操的家伙——因为,那是人类的下限,只有连****都能承受的结构,才是真正稳固的历史……好吧,我错了,我不该无故辱骂女性。”
见毕文谦自己主动认错,黎华举起的手掌虚扇自己侧脸,噗嗤一笑:“说话又不过脑子,和别人可不许这么胡闹。”
“这不是只有咱们俩吗?”
“哼!然后呢?”
“虽然那只是一个笑话,却也说明了一个道理——改革,只有让大多数人都能接受时,才可能成功;甚至,只有让大多数既得利益者都能够接受时,才可能推动——如果既得利益者里真有不少****的话。”
这话使得黎华沉默了一阵,连眼神也黯淡了一些。
“也就是说,作为试图改革的人,一定要把多数人的操守估计得低下,才会得出真正务实的举措?”
毕文谦摊开双手,直视着黎华的眼眸,语速缓慢而鉴定:“毕竟,心里的同志,永远比嘴上的同志少得多。”
“道理我当然懂。只是听你说得这么直接,心里总有些……有些……”黎华摇摇头,没能把话说完。
“我们可以选择鹤立鸡群的队友,却无法保证候选的是否全都是鸡;就像我们可以不去招惹神一样的对手,却无法保证神一样的对手不会招惹我们。当然,如果以更广阔的眼光去思考,我们可以把一群鸡慢慢培养成鹤,也可以事先给神对手安排一个敌人。”
至少,这样的段子让黎华开颜了,暂时的开颜。
“你啊……说说你的办法吧!”
“我有的,不是办法,那不是我有资格提的。我能说的,只是一种思路。”毕文谦先摇了头,朝黎华投去一副“你懂的”的眼神,“如我一再强调的,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根本区别,在于对于人和教育的态度。社会的发展,文明的成长,基础在于科技的发展,而科学研究与技术探索,是需要受教育的人来执行的。所以,在审视社会主义的发达程度时,可以去细看整个社会的人口受教育水平。就以中国十亿人计,当我们有了一亿工人时,我们可以建立初步的工业体系;当我们有了五亿技工时,我们可以成为地球上最大的工业强国;当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工程师时,社会主义大约就已经实现了——很显然,这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比喻,因为国家不可能只有工人,但工人、技工、工程师的区别,一亿、五亿、十亿的区别,却很直观。”
“相似的道理,对于社会、国家发展来说,根本矛盾不在于权力的继承者是否和血缘挂钩,而在于权力的上层结构是否固化——这两个概念并非绝对的固化。因为,随着社会的发展,整个社会的复杂程度也是不断提高的,权力上层的容量也是增加的。一个良性发展的社会,必要的是阶层上下之间的流通性。如果能够保证权力,或者说白一点儿,应有的干部数量的增速始终大于原有干部的后代的增速,那么,即使是百分之百的‘老子英雄儿好汉’,那也不会成为无可容忍的罪恶。”
“注意,我说的是‘应有’,而不是冗员。就像明朝的灭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王朝将亡时,整个国家养着20万皇室成员,却又不许他们投入社会生产生活之中——这种巨大的财政负担,最终长期空耗国力——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引以为戒。”
“所以,你担心的问题,可以从三个方向同时入手去解决:第一,让国家保持高速发展,这个是毋庸置疑的王道,就像一美遮百丑一样;第二,对干部,特别是中高级干部实行严格的一胎制计划生育,这是符合目前中央的大风向的;第三,提干规范化,制度化,要求干部有比较长的基层经验才有提升高位的资格,并且任何一级都是逢进必考;第四,干部的待遇和职务脱钩,和履历中的最高职务挂钩,形成能上能下的观念。”
这样的“思路”并非都是毕文谦信口而来,而且,已经是比较温和的了。然而在穿越前的时代,仍然没有都得到最严格的执行,留有很多漏洞。
但对于在这个时代的讨论来说,已经足够了。
又一次,黎华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
毕文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看她,又看看宁之的空座位,最终,抬头望向墙上那幅诗句。
良久。
“文谦,你说的办……思路,并不容易做到。”
“我说了,改造思想,是很难的。”
“是啊……”黎华笑着叹了一口气,猛地举杯,一口气喝干了水,“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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