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对望（2 / 2）

“这位是代王世子。”

“奴婢参见代王世子。”朱妈妈眼前一滞，再说话时已经单膝跪地，身后的紫苑紫燕也偶读跪下，水葱水绿从见到李慕方的时候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萧锦娘和几个丫鬟热乎的话她们也没有心思应付，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李慕方，直到紫苑把水葱拉了下去，水绿也跪地不起。

她们见过冯少卿，觉得那样的俊逸男子已属世上罕见，要是她们的三小姐能嫁给他，可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代王世子也是云中骄阳，冯少卿在他面前单从容貌上就已是三分不及，更遑论他那逼人的气场了。

“起来了，今日登临萧小姐的门庭，不过是讨杯茶喝，众人不要拘泥。”李慕方温语揭过丫鬟的失礼，更让两个丫鬟心下血脉喷张。

她们夫人的三小姐，也是倾城之貌，定州城内再没比她更美的，能够见到代王世子这样的云端人物，想必夫人会顾念她们的好，让她们回去见她们的老子娘。

四小姐虽待下人体贴，但定州毕竟是她们的根。

“妈妈，屋子里可有落座的地方？”

朱妈妈摇头：“按小姐说的，刚刚粉刷，晾干，都是一水的绿墙，还没有放任何摆设。”

“我们去那里坐坐吧，朱妈妈去准备四个杯子，把我的岳阳毛尖拿出来招待这三位贵客。”

眼前站着一位，另两位正从堂屋出来，朱妈妈会意，转身离去。

紫苑紫燕两个到水盆边拿了抹布，把凉亭下的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统统擦好，娄欣玉和席绍戎也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四人缓缓对视，有猜疑，有不屑，有隐忍，有从容，萧锦娘看着这不够融洽的气氛，恨不得现在就把某人赶走。面对席绍戎墨玉般冰冷的眼神，李慕方则像含水桃花，一路粉艳光鲜。

“原来席将军也在你的家做客，慕方荣幸之至，能够见的将军威严。”

“李世子，听闻你才情冠天下，能和绍戎这样的匹夫坐在一起喝茶，真是有辱世子盛名。”席绍戎难得有夸奖别人的时候，而且那神色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萧锦娘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想从他面纱底下看清楚嘴角的表情，席绍戎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借着让大家喝茶揭过。

娄欣玉见席绍戎和李慕方互谦，也对李慕方

萧锦娘的记忆里一直搜索着儿时听到的关于代王世子的信息，如今他春风满面，连席绍戎这样的面善心黑之人都难以设防，可见，他的确名不虚传。

记得她曾经在外公的寿宴上，见过一个脸色苍白，走路一阵风都能被吹到的小男孩，好像见到她躲的跟个什么似的，一直跟在一个丰满奶妈的身后，既怕她，娄欣玉，冯少卿三个一起取消他，又很好奇地盯着他们玩笑的样子，她永远也忘不了回头望那个瘦弱男孩被一个石子丢到头上，被砸个大包，心里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的迹象。

那个男孩正在凝望着砸他的罪魁祸首时，奶妈喊了一声小世子，她听到声音回头端望，一双清癯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像要把她吸进去。

当时她就知道他是代王世子。

不过后来，她被娄欣玉推下水塘醒来也就是萧金进入萧锦娘的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样一眼望穿人心的眸子。

“那里，是将军过谦了，慕方呈别人虚名而已。”李慕方优雅地端起茶杯，茶盖轻轻一撩，连拨茶这等俗事在他手中都像是自然而然浑然天成，可想而知他若对别人笑，那仪态会是如何诱人。

“你们两个用用找个地方各自把对对方的崇拜之情抖个三大车以后再出来？”萧锦娘饮完一杯茶了，可这两个人也只轻轻啄了一小口，妈的，这样喝下去，饶是小杯子的茶也要喝到天黑了，她刚买的家具总要摆上培养培养感情吧，“这茶怎样，你们喝完是不是该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席绍戎嘴角一噎，口里的茶梗进了喉咙，他喉咙口提了起来，才不动声色的咽下茶梗，稍微好些。

李慕方又啄了一口茶，慢慢在口中细品，望着萧锦娘拿架子赶人的表情，但笑不语。

“表妹，你这毛尖好像，好像有些霉气了。这还是你去萧家的时候，从娄家带去的茶吧？”娄欣玉则突然开口了。

“是啊，有霉气？我怎么喝不出来？”茶味刚飘来的时候有一股清香，可是入口的确有些沉气，这些人都是养尊处优惯的，那里容得她敷衍。

“你一下子就喝掉一杯茶，又怎么能够品出茶味。”娄欣玉从进来就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就让萧锦娘有些措手不及，干嘛非要当着两个男子的面说我的茶发霉还是从娄家带去的，这表姐发起飙来果然强悍，谁的墙角也不撬，专捡能捏的她撬，萧锦娘心下思量却是仍然盯着娄欣玉侃侃而谈的嘴巴，“我们国家崇尚茶道，崇尚以茶会友，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品茶，广交好友，这赏茶的茶不仅要求极品，甚至连奉茶的茶水、烧水的火候、斟茶的茶具、喝茶的环境，这些必备的器具同时配以人们的情绪等条件融合在一起求“味”和“心”的最高享受。这样才是真的茶道，而表妹的这一次茶水宴，恐怕连基本的茶叶都不合格，又怎么能要求别人来按照表妹的要求，像你一样喝茶如牛饮呢？”

“哦，这喝茶真的有这么讲究？”萧锦娘心知肚明，但是她不想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的清净，就算娄欣玉也不能。

“表姐一定要有这么高的要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娄小姐爱好茶道，但是你这位表妹并非与你同道，你还是勉为其难地喝了吧，我可不想待会连这个发霉的茶叶都喝不上？”席绍戎看着娄欣玉涨的通红的小脸，有些讪讪。

“我，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表妹不会赶我们走的。”娄欣玉激动的情绪淡落下来，隐隐还有些不解。

“表姐，你只闻茶道，却不知品茶有“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的说法。四个人在一起品茶，可不就是如同牛饮，解渴完事？你喝不惯这个茶，还是少喝为妙。”

萧锦娘和娄欣玉本来就被别人认为天上地下不在一个层次，而如今娄欣玉为了讨好别人竟下狠心要落井下石吗？如是这样，她可不买娄欣玉的帐，她若是要收拾残局，闲杂人等必须要走。可这些人赶都赶不走，难道是想在这里吃中饭吗？

“表妹，我会喝完的，这茶叶毕竟是娄府的一片心意，而表妹珍惜之意更是难以想象，是表姐唐突了。”

娄欣玉看了席绍戎一样，他的面纱在脸上浮浮沉沉着，犹如他的脸色，转而向李慕方道：“世子，请容许小女以这别有深意的茶敬您一杯，还望尽释前嫌，把已往所有冰释。”

席绍戎看娄欣玉的表情有了一诧。

李慕方擎起茶杯，玩味地看了萧锦娘一眼，眼中的含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那样暖暖的，热热的，还有些许玩味。

“好说，好说。”

萧锦娘又倒了一杯茶喝完，正好碰到李慕方席绍戎娄欣玉齐齐看向她，她一甩袖子，不干了，“她跟你说话，你看我干嘛？你们都？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你很好。”李慕方收回在萧锦娘身上的视线，“我肚子在叫，能不能在你这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