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绛雪赏梅惩恶主(1 / 2)
太子妃连雨蔷的丧礼很快就开始操办了,皇后主理。但不同的是,此次皇后放了些权利给尹梦筠,让她协理此事,这其中的缘由,众人心知肚明。连雨蔷死的时间太过微妙,太子纳了良娣的第二天,太子妃便病发过世了,皇家刚办了喜事,转瞬又操办起了丧事。
说起这事儿,是足以让前朝后庭,上至嫔妃朝臣,下至宫婢太监、民间百姓议论纷纷的。但嫔妃朝臣自然不会口无遮拦,宫婢太监训了话也不敢议论是非,至于民间百姓也不过将其当作饭后谈资,不久也便忘了。加上连雨蔷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孤女,无甚后顾之忧,故而这件事也算就这般了了。
 ; ; 路凝落想,连雨蔷是可怜的。自小失去父母,太后尽管一手将她抚养长大,最终仍是为了在某些事上架空皇后一派的势力而将她赐给了太子。孤苦无依的她并没有办法以自己的家世为太子带去任何利益,太后既然为了达到目的,自然对她也只能狠下心不去照拂,想必她在东宫的日子必也过得不幸可怜。太后说查探此事是为了一个交代,只不过不知道这交代给的是连雨蔷,还是她自己的心安。
不过路凝落对太后也无微言,换作是她,易地而处,她也会为了自己儿子的江山打算,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就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所以路凝落也只能对连雨蔷的遭遇唏嘘一场,只道自己定要好生护住自己的幸福和快乐便是。
自那日的隔天,水芝为她送来了太医院内连雨蔷病案药方的副本后,路凝落心中已有推敲,不过却不急于追查,只依旧过她的日子。而一晃眼,路凝落在皇宫里又是住了五日,整日里除了时而陪伴太后,也无人寻她的麻烦,日子过得还算是清净。只不过,再平静的湖面也会起波澜,何况是难以平静的深宫内院。
 ; ; 今日,在连雨蔷死后,一连几日在长乐宫避不见人的太后终是由路凝落陪着,打算到御花园东南角的绛雪轩赏梅。这几日,太后一直闭在宫里,莫说他人,就是钟离政撇下繁忙的政务来求见几次,也是不得见的。这日,着实经不住路凝落的几番“软磨硬泡”,才松了口答应到御花园逛逛。
绛雪轩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门窗为楠木本色,柱、框、梁、枋饰斑竹纹彩画,朴实淡雅。轩前一座琉璃花坛制做得极为精细,下部为饰有行龙及缠枝西番莲图案的五彩琉璃须弥座,上部用翠绿色栏板、绛紫色望柱环绕,基座与栏板之间施用了一条汉白玉石的上枋。
坛内叠石为山,栽有五株梅树,此时梅花虽开得不盛,树枝却也被个个白色或淡绿色的花骨朵装饰得可爱漂亮。
“这白梅还未盛开,不过似乎已能闻到香气了。”明间门大开,太后搁下茶盏,向外望去,悠悠说道。
“梅花品种众多,而在绿萼梅花中,尤以金钱绿萼为好,花色白,香味极浓。”路凝落牵起笑容,轻声接道。
“既然邀哀家来此赏梅,有景而无诗词歌赋,岂不可惜?”收回视线,太后转而看向面前的路凝落,含笑说道。
“太后这便是要考一考臣女了,那就让臣女抛砖引玉了……”路凝落沉思片刻,随即开口吟道,“梅梢破白香清切,众芳摇落独暄妍。徕春何处归来早,堆秀山前绛雪轩。”
“呵呵,虽是好诗,不过尚在孟冬,就欲徕春,似乎太过心急了。”太后声音淡淡,却有嗟叹之意。
“可臣女认为,四季更替,周而复始,未有沉寂冷清的冬天,何来莺啼柳绿的春天?皆言一年四季始于春,但若说由寒冬引进春日也未尝不可。所以万事万物,何为因何为果,实在难以界定。既然如此,便也只能顺其自然,顺势而为。臣女私以为,人生在世自有太多事情难寻因果,也有太多事情迫不得已,不用太过介怀。”路凝落缓缓说罢,微微垂首,未看见一旁的水芝欣慰的模样。
堂内静了片刻,只闻太后长叹了口气,说:“你的一片苦心,哀家明白了。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路凝落听了,浅浅一笑,起身移着莲步走到太后身边,缓缓落座。甫一落座,她的双手便被太后略带粗糙的手掌握住了。
“瑶华,哀家总算明白,为何珏儿说你虽然外表清冷淡漠,实则内心柔软,体贴温柔。往日哀家看你,不过觉得比一般的官家小姐通透聪慧、气质大方,如今才明白,你确有过人之处。”此刻面对着路凝落,太后卸下了几分威严,添了慈爱之色。
“是太后和王爷抬举臣女了。”话虽如此说,但听到钟离珏这般评价自己,路凝落自然高兴,也感动他的懂她。
“珏儿自小诸多历练,实在辛苦,望你能在他身边好生陪伴他,帮助他。”说到这里,太后的眼色又是复杂了几分。
“是,瑶华明白。”提及钟离珏,路凝落已是不自觉地与太后亲近了些。
太后慈祥一笑,转头望向轩前美景,心境较刚才轻松不少,眼里的笑意也多了些。路凝落见状,也有些许欣慰,不为其他,只为她是钟离珏敬重的祖母。
佳木白花,隐有暗香浮动,天又是澄澈干净,日光洒下来,难以言说的美景。原本能这样静静赏着这景也是极好的,却偏偏有人破坏了这如画风光。
路凝落和太后听见了外边儿传来的嘈杂声,都是眉头一皱,水芝自然明白太后心思,到外边查看了情况,回禀说是正得圣宠的安婕妤在教训奴婢。太后听后神色不满,起身由水芝搀着就往外走,她最不喜目无礼数尊卑之人。而路凝落紧随其后,走到门边,那叫骂求饶声更是清晰了。
“这混账东西!竟敢冲撞本婕妤!来人,给本婕妤掌嘴,让这奴婢知道什么是地位尊卑。”说这话的便是水芝口中的安婕妤,人长得倒是娇俏艳丽,一身衣裙首饰都是贵重之物。只是那副跋扈狂妄的样子,纵使再好的衣料、再华贵的首饰也衬不出高贵的气质。
安婕妤的近身宫婢也是个捧高踩低的,听主子这样吩咐,早已撸起衣袖,用足了劲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脸上抽去。一时间,“啪啪”的耳光声还有那宫女的哭叫声似乎充斥了整个御花园的东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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