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落败(1 / 2)
夏锦华的侍卫们做事都是风驰电掣,没一会儿的时间,这书房便跪了一地的奴婢,有方才指证夏锦华的人,有夏锦绣和夏锦年院儿中的伺候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静悄悄不敢说话。
夏锦年面色一白,怒喝道:“夏锦华,你要干什么!”
但一出声就被人给制住了,被女侍卫一手给制住了,夏锦华不看任何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只素手端着那茶杯,洁白的瓷杯与那洁白的手相触,两相莹润交相呼应,众人偷偷地看着这位以往认为是钱多人傻的包子郡主,竟然发现她身上似乎多了几份凌厉不容欺辱的气势。
夏锦华喝了几口茶,才将茶杯慢慢放下了,微笑着看向了那跪了一地的人。
“本郡主的仁慈,竟然成了你们不要脸的资本,让你们竟然有了这个胆子,什么事情都敢往本郡主的头上赖了。”夏锦华口中道着,目光却落在自己的钻石戒指之上,轻轻地把玩着,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分明闪着刺骨的冷光。
“苏姨娘出逃便赖本郡主身上了,这一次,连一个低贱如狗蝇的庶女毁容了,也敢往我这一品郡主的身上赖,尔等深闺妇人,当真一群井底之蛙,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用给你们脸面了。”夏锦华缓缓道来,但却透着不容辩驳的凌厉。
那被葫芦娃一脚踩在地上的夏锦绣忽然怒吼一声:“夏锦华,你睁开狗眼看看,我夏锦绣才是侯府真正的小姐,而你,不过就是你娘跟低贱的园丁偷生的孽种!”
夏锦华看向了依旧是挣扎不断地夏锦绣,低声一笑:“我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妹妹,若是不给面子,你夏锦绣就是个小妾养的贱婢,赏你娘那贱妾平妻之位,不过就是给黄家一点面子,可我夏家的族谱之上,写的只有我夏锦华的名字!”
“夏锦华,你——”黄氏便忽然一阵挣扎,但触及夏锦华那冷冷地一双眼,竟然心神一震,竟然不敢说话。
夏锦华的目光在黄氏身上不过只是一扫,便令她五脏齐齐一个抖动,那哪里是人类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双恶鬼才所有的瞳,带着从鬼域而来的森森阴气。
“既然妹妹让我睁大了这双狗眼好好地看看妹妹,那便让姐姐好生看看妹妹如今的模样吧!”夏锦华忽然一声邪笑,手便朝夏锦绣的脸上落去了,夏锦绣似乎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忙连连后退,可是葫芦娃一脚踩着她的背,她退无可退。
“不、不要——”
但见夏锦华轻轻地撕开了夏锦绣面上的那一层纱布,现出了夏锦绣整张脸。
夏锦绣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脸上一阵阵的刺痛,拼命地想用手去遮自己的脸,但那手都被人一脚给踩了,而后听见夏锦华低声地叹着:“啧啧啧,我那如花似玉的三妹妹,如今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夏锦华捏着那下巴,左右看着那张支离破碎的脸,直言不讳地评价道:“这张脸原本是一件精美无比的瓷器,可是现在,这瓷器却碎了,不仅仅是碎了,还碎成了沫,可惜啊可惜,这便是所谓的天妒红颜吧,妹妹本该是那天上的凤凰,艳冠天下,与龙翱翔,如今,却成了一条肮脏恶心的狗,在此苟延残喘,姐姐看了也是心疼啊!”
夏锦绣的脑子里此时还是一片空白,只有那一句话在耳边回响着——你本是天上的凤凰,本该艳冠天下,风光无限,而如今,什么都没了!
再看那下人们看自己的目光,以往的艳羡不再,取而代之的尽是恐惧和恶心,看自己,如同看一只癞蛤蟆。
夏锦绣浑身冰凉,似乎都已经失去知觉了,精神和**一并在那极端的绝望和痛苦之下变得麻木,耳边又传来夏锦华轻柔的声音。
“来,妹妹也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吧——”
一面小巧的镜子便放在了夏锦绣的面前,那一面镜子不同于一般的铜镜模糊,反而是将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差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夏锦绣看见那镜中,出现了一张恐怖至极的脸,整张脸横竖布满了深深的疤痕,皮肉外翻,伤口处一片肿胀,生生地将瓜子脸变成了包子脸,那外翻的皮肉显出了黑色,那黑色似乎是一个个细小的魔鬼,正在她的皮下慢慢地腐蚀着她的容颜,她看见伤口之处,已经有黑中带黄的脓血流出,恶心得令人想吐。
那镜中的那张脸上,带着无尽的恐惧、绝望,泪水冲刷而下,泪珠滚着脓血和奇怪的药材,发出了难闻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所发出的罪恶腐臭。
“啊——”
夏锦绣忽然便发出了一声尖叫,面容在扭曲,伤口被生生地扯开了,流出了更多混合着脓的血迹来。
她尖叫着,就欲打碎那镜子,但被手脚依旧是被踩着,想出手都难,夏锦华已经收了玻璃镜子,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之上。
看着那如狗一般趴在地上,还被葫芦娃给一脚踩住的夏锦绣,看着她脸上的浓血四溅,实在是恶心。
“妹妹如今这模样,真是亮瞎姐姐的狗眼了,出了这等事情,姐姐心里面也是伤心无比的,妹妹的脸看来已经是救不回来了,姐姐一定会为你找到真凶的!”夏锦华别过脸去,似乎是嫌恶无比,都不敢看她那恶心的脸。
“啊——”
夏锦绣发出了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声来,“夏锦华,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黄氏也一声声地咒骂着,那床上的安定侯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
“来人,给侯爷送点汤药!”夏锦华忙命令道。
几个丫鬟忙端了上等的参汤去,给安定侯吊命。
夏锦年也惊呼着,但马上便被人堵了嘴巴。
夏锦华依旧是坐在那椅子之上,问那地上跪着的一群先前指证自己的奴婢。
“本郡主且问你们,你们是在何时发现本郡主在三小姐院儿附近出没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看看夏锦年,再看看夏锦绣和黄氏等,纷纷汗流了一地,却无人敢出口。
夏锦华便不废话了,直接给了雷神一个眼神,雷神便牵着小伍到了那群奴婢的面前。
这些奴婢都是知道那条狼的,那可是狼,吃人的狼,不是狗,此时那狼便在自己的面前,急促地喘着气,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腥臭之味,几个奴婢吓得魂不附体。
纷纷求饶:“郡主饶命啊,我们等不曾看见你,都是二小姐让我们这么说的。”
夏锦华冷冷一笑,看向了夏锦年,见她面色一百,双目圆凳地看着夏锦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愤怒,那床上的安定侯和黄氏和夏锦绣,都看向了夏锦年,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夏锦华面向了夏锦绣院儿之中的几个奴婢,道:“三小姐被人打晕在茅房之中,并且逃逸,那茅房是三小姐自己院儿中的,想来出手的人一定是三小姐院儿中的伺候的丫鬟,或者,院中的人肯定是看见那凶手的,你们说吧,是谁干的。”
无人应答。
夏锦华也不说什么威慑话了,直接一个手势,四狗子和五狗子已经齐齐地冲了上去,就要挑那最好吃的下口了。
两狼逼近,听见那一堆丫鬟哭哭啼啼,大呼冤枉。
那里面确实是有冤枉的,但心里有鬼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那人能将夏锦绣的脸划花,必定是对她的行踪十分了解,十有**是她院中伺候的人。
见无人承认,夏锦华便也不多废话了,直接给了雷神一个指令,雷神将手中的绳子一松,两头狼便齐齐冲了上去,瞬间便扑倒了一个丫鬟,便开始撕咬了。
那丫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之声,惨呼和狼的咆哮混合在一起,令人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惊肉跳。
忽然便听见那被扑住的奴婢大声求饶:“郡主饶命,是我,是我做的!”
雷神忙将那两头狼给勒了回来,见那丫鬟脸上几个牙印,浑身都是血,凄凉无比,不知道是被咬了多少口了,倒在那地上不断地抽搐着身体,随着抽搐,便有不断地鲜血从伤口之中涌出来。
她批头散发,支撑着身子如恶鬼般地朝夏锦华爬来。
“郡主,是我,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外院打扫的,是二小姐身边的梦兰给了奴婢那把刀子,是她让奴婢悄悄躲在茅房之中等三小姐出现,就给她一记闷棍然后毁容!都是奴婢做的,求郡主饶命!”
看她爬过的地方,是一条条的血痕,腥臭味弥漫了全场,令在场的人心惊肉跳。
从夏锦华这院儿中传出去了消息,说每天早晨准时上一个茅房,能排毒养颜,府中的丫鬟小姐们纷纷效仿,效果还真是不错,那其中便包括夏锦绣,每日那个时辰都要出现在自己的茅房之中,那丫鬟知晓,便埋伏在那里面,伺机下手。
她早恨极了夏锦绣了,去年这丫鬟因为失手打碎了热茶杯,溅了夏锦绣一脚,被夏锦绣用簪子生生地毁容了,失去了容貌,对于这些丫鬟来说就等同于失了所有前程了。
此时那丫鬟抬起脸来,面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如蜈蚣般的横陈着。
夏锦绣呆呆看地看着那丫鬟,心生恐惧,让听见说是夏锦年身边的丫鬟收买她来毁自己容貌之时,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夏锦年,夏锦年此时还被女侍卫给制住了嘴巴,不能说话,只能‘呜呜’两声,一边剧烈地挣扎着,但也挣不出那侍卫的钳制。
夏锦华听了那丫鬟的供词,目光落在她那血淋淋的手臂之上,这般的情景让一边的众多奴婢吓得晕的晕,吐的吐,整个房间被笼罩一股奇怪的气味之中。
五狗子能闻出谁曾经持过那把刀,所以才会盯着这人咬,夏锦华面上不见半点的怜惜之色,反而质问道:“你确定是二小姐身边的梦兰给你的?而不是故意说谎诓骗本郡主?”
那丫鬟此时哪里还敢说谎话,“都是梦兰指使奴婢做的,梦兰说这是二小姐吩咐的,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啊,求郡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丫鬟哭喊着,伏在地上痛苦着,血流一地,此时那黄氏等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锦年。
夏锦华却又满是怀疑地质问道:“三小姐院儿之中如此多双眼睛,你一个人能做这么大的事情,还不被人发现?”
那丫鬟忙道:“梦兰说二小姐恨极了三小姐了,散尽了自己房中的体己也要毁了三小姐,二小姐用重金收买了三小姐院中的一半丫鬟,有人帮着放哨探路,奴婢自然是能全身而退!”
那三小姐院中的丫鬟个个低声不语,身躯都能微微地颤抖着,那其中到底是心虚,还是真正的害怕被殃无辜,便不得而知了。
夏锦华便不再追问了,而是看向了夏锦年,“如何,二妹妹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夏锦年终于是被解放了嘴巴了,马上便张口狡辩道:“都是你,夏锦华,都是你陷害我的!”
她忙看向了黄氏和安定侯夏锦绣三人:“爹爹,娘,我绝对没有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没有,不是我,都是夏锦华陷害我的!”
夏锦华冷冷一笑,看向了那夏锦年院中的人,冷冷地看了一遍,道:“今儿个我的狼可是还没吃饱呢,看你们这群小丫鬟细皮嫩肉的,很好吃的模样啊!”
“郡主!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都是二小姐和梦兰设计的,奴婢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求郡主饶命,奴婢等不知情!”
“都是二小姐做的,若是郡主不信,可以去看二小姐的房中,体己都被散尽了!”
众奴婢已经求饶道。
“住口,你们这些贱婢!”夏锦年如野兽般的怒吼一声,还天真地以为安定侯能救自己,忙奔到了安定侯的床前,哭泣道:“爹爹,真的不是女儿做的,女儿是被冤枉的,都是夏锦华她陷害我的,我身边的人都被她给收买了!”
安定侯看着那痛哭的夏锦年,再看看那盛气凌人的夏锦华,眼中终于还是有了一丝怀疑。
夏锦华也懒得狡辩了,将那淬毒的刀子往夏锦绣面前一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如今我可是已经将凶手为你找出来了,你要怎么做便是全看你了。”
葫芦娃也将夏锦绣给松开了,夏锦绣看着眼前的那把刀子,看见光亮的刀身反射着此时自己那丑陋无比的面容,目光从夏锦华的脸上,移到了那承认下手的奴婢的面上,再到那正在安定侯面前苦求的夏锦年身上,猩红更甚。
此时,门外匆匆有人来报,看见此时房中的情况,也是一愣。
但见得夏锦华已经带着自己的人和狼扬长而去了。
今日的侯府,又是一场热闹。
等夏锦华走后,那汇报的人见这满屋子的血腥,特别是看见那地上如死狗般的夏锦绣,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壮着胆子去了安定侯床前汇报:“秉侯爷,仓库被盗了,所有的财物甚至是三小姐的嫁妆都被盗得一干二净!”
那还在床上的听之安定侯瞪直了眼,双目突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汇报之人。
“怎么回事?”黄氏立马迎了上去,虽然满身的狼狈,但还是企图在这些下人面前拿出了当家主母的威严来。
“今早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梦兰连同新管家和其子等人进了仓库之中,将三小姐的嫁妆,和侯府的财务都搬走了,现在不知所踪!”
“什么!”黄氏惊起,大喝了一声,仓库之中的,可是放着侯府的最后一点财产了!
她上前,一生气便给了那侍卫一脚:“没用的东西,本夫人养你们这群东西有何用的!”
那汇报之人乃是前院之中的侍卫头领,被黄氏这妇人踹了一脚,心中几多憋屈,他们这些侍卫都被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工钱了,能来汇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道:“侯爷、夫人,管家伙同了守仓库的侍卫们,昨天在侯爷那处骗了钥匙去,偷偷配了新钥匙,昨晚将仓库的财物都偷出去了,今早有人看见管家和梦兰一道出府的!”
黄氏气得身躯一个颤抖,完全顾及不了夏锦华了,往后一倒,但幸好及时扶住了椅子,才不至于摔倒,她忙又问道:“门房呢?把门房的人都给本夫人叫来!”
那侍卫头领为难:“夫人,门房的人跟管家一起跑了……”
黄氏一下跌坐在那椅子之上,哭泣道:“家门不幸啊!”
而那安定侯身边正哭诉的夏锦年,更是心中一震——梦兰一直和管家的儿子相好,没想到他们早已经计划好了要偷侯府的东西出去!
如此正好,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梦兰身上!
忙道:“爹爹,都是梦兰策划了这些事情,女儿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定侯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谁毁了夏锦绣,闻此噩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就这么去了,但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那侍卫撇着这房中的主人,夏锦绣被毁容跟夜叉似的在地上伏着,黄氏和夏锦年都在围着安定侯哭泣,床上的安定侯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那侍卫低头冷笑着。
侯府早已经败得差不多了,就等安定侯咽下那最后一口气了。
侍卫大着胆子道:“侯爷夫人,前院的几十个侍卫,已经是三个月没发工钱了,侯爷夫人你们看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了,这都要过年了,小的们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
“滚!”黄氏直接一声爆喝,拿着茶杯就砸过去,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个仓库都看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来要工钱!滚!滚出侯府!”
那侍卫听此,终于是怒了,忽然站起了身来,怒目看向那二夫人:“你们这些深闺贵人们还在锦衣玉食,我们这些护院兄弟们却已经快无米下锅了,你们可曾想过我们养家糊口的难处!方才郡主已经说了,让我们去侯府里面随便拿东西来抵工钱!”
说罢,一个潇洒的转身,光明正大地顺走了安定侯桌上的那一枚值钱的青玉案,还打开了衣橱,拿走了几枚价值连城的玉佩!
“反了反了!”黄氏大怒,“来人,给我打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果然是冲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冲向了那侍卫,但却不是拿人,而是帮着抢东西,几人将那衣橱之中,安定侯的几件衣裳、腰带、佩玉光明正大地便拿走了。
那房中人倒是不少,跪着许多丫鬟,但无人敢出声,唯一出声就是那地上,方才被咬了几口肉的丫鬟,正哼哼唧唧地哭着。
眼看着几个侍卫踢倒桌椅,当着安定侯的面便将这房中的值钱东西给顺走了,安定侯狠红了眼,那侍卫头领,却面不红心不跳:“侯爷,不要怪小的们,小的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自这二夫人掌家以来,府中下人工钱一少再少,管家采办等人私吞这侯府的财物,侯爷您也看不见,如今,我们那外院的护院们,已经三个月没拿到工钱了,将近年关家中却无米下锅,小的们只有拿侯爷的东西来换钱抵债了。”
说罢,便齐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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