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旁观刑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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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结实实的十五板子。

气若游丝的赵癞子趴在刑凳上,满头满脸的冷汗,脏兮兮的衣服上沾了斑斑血迹,哼哼着:“打残了……打残了……要出人命了……”

捕头提了小半桶掺了盐粒的水,哗啦一声全泼在了赵癞子身上。

刑房里传出一声惨痛之极的嚎叫。

贝琉璃本能地捂住耳朵移开视线,正在这时,一双修长的手将她扳过来,她急忙抬眼,灰蓝色的眼瞳近在眼前。

朗清疏轻叹道:“走吧,证物确凿,他们还没法结案,就是一群废物了。”

贝琉璃逃也似地离开了,出了县衙大门,骑上喜洋洋,一挥鞭子,径直驰出北门。一直跑到平日遛马的草原上,她下了马,挑了块干净的草地,随意躺下。

湛蓝如洗的天空,丝缕状的白云缓缓掠过,清冷的空气沁入肺腑,驱散了鼻腔内残留的恶臭味和血腥味。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只希望一日白首,两日老去。

一张放大的英俊脸庞,挡住了蓝天白云,墨色长发垂到了她的脸上,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清冷如山涧清泉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来:“害怕了?”

贝琉璃移开视线,不去看这双太过诱人的灰蓝眼瞳,仿佛再这样被看下去,自己再没**可言。

“说说吧。”连声音都变得深沉而富有磁性,朗清疏察觉到她的抗拒,虽然不喜欢她的躲闪,但他还是起身,坐在她的身旁。

贝琉璃仍然躺着,双手枕在脑后,问道:“你第一次看刑讯什么反应?”

朗清疏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沉默。

“哦……神探大人也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时候……”她揶揄着。

他缓缓睁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扇了扇,目光落在很远的远方,幽幽地开口:“你不会想听的。”

贝琉璃有些不服气,回了一句:“你说得出来,我就听得下去。”

他失笑,对她对视片刻:“那是我入刑部第一日,跟随前任刑部侍郎四处拜见长官,最后才到了刑房。一进去,满屋都是焦臭味,狱卒手里拿着烙钳……”

“够了,我知道是烙刑,”贝琉璃立刻起身,准备脚底抹油,又被拽回地上。

朗清疏直接将她拉进怀里,力量很大,不容许她逃在她耳畔说道:“犯人是一名美艳非常的舞姬,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胜过夏澜所有的妃嫔。”

她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

“她是南皖国派来的奸细,居于烟花巷深处,斡旋于各位重臣身旁,趁着他们酒意正酣之时,问些不相干的事情,得到她想探查的消息。令众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样水性杨花又柔弱美艳的女子,比百炼钢还强韧,熬过了多道刑罚,一言不发。”

她的心中透着阴森的寒意。

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放缓了声音,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刑部官吏欺生,让我去审她,就各自散开。我走近她,她像农田里的稻草人,多处没了皮肉,白骨森森,已是弥留之态。”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她想捂住耳朵,却被他握着双手。

“我说,你无法撑过下一次刑罚,心中可有牵挂?”朗清疏苦笑,她说的没错,往事不堪回首,“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唇形对我说了一段话。”

她微怔,还是忍不住问道:“说了什么?”

朗清疏回答道:“烟花巷深处,半楼芭蕉绿,一树海棠红,盼母归。”

她立时觉得自己被耍了,用尽全力挣脱他,可是被他紧抱着不放手,一不小心,两人都摔倒在地,她趴在了他身上。

朗清疏还是不松手,解释道:“你听我说完。”

“男女受授不亲!”她直接拒绝,好不容易爬起来,离他五步远,才松了一口气。

“说完后,她就咽了气。当晚我去烟花巷,找到一座重檐小楼,被大片芭蕉遮住,旁栽了一树海棠红,只是小楼空着。四下打听以后,舞姬出事前,有位少女在小楼里练习琴棋书画;出事以后,少女失踪了,无人知道她的去向。”朗清疏一气说完。

贝琉璃将信将疑,“你没骗我?是真的?”

他无奈地回答:“千真万确。由此,你想到什么?”

她想了想:“也许泄露机密的另有其人,而这位舞姬是少女的母亲,被人要挟顶罪。为了保住女儿,她必须熬到最后一口气,让此案就此完结。”她也只能掰成这样了。

朗清疏的眼睛一亮:“正是如此,那是一桩冤案,也是一桩悬案。所以我审案用刑少,攻心多。至于那位少女,我们寻找多年,都未曾找到。”

她的眼神一黯,这世间非要如此残酷吗?

朗清疏再次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刑讯的意义在于让凶嫌招供,让他们抵赖不得,那是对他们的惩罚。就像赵癞子,蓄意生事,逼得李知县自尽,最后亡了李家。如果你目睹了李家的惨状,只会觉得他的板子挨少了。对凶嫌的不忍与仁慈,是对无辜之人的残忍与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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