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怒极遍开炼狱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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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  怒极遍开炼狱花

“时机到了!”

宋军的火炮不再轰鸣,铁木真敏锐地发觉这一点,他在两次试探之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目前台庄之中正在焦着,局势正在倾向于蒙古人,他深信自己此时总攻,便可彻底压垮眼前这支强军。

以二万人守住此地三日,虽然前两日他的攻击都只是试探,但今天他的攻击却是实打实的。在如此劣势兵力之下还能在他的手中死撑不溃,这也算是支强军了。

“但战场上的最终胜利者还是我……永远是我。”

猬集而来的蒙胡确实动摇了宋军的防线,他们开始后撤,虽然并不是崩溃式地后撤,但确实在后退了。

“李过之,去吧。”李邺转脸对李一挝道。

他眼神有深深的疲倦,因为见多了熟悉之人战死,他没有给李一挝任何祝福,甚至一句“活着回来”都没有说。

李一挝要做的事情,将是逆转战局的大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将头盔戴上,因为炮火硝烟的缘故,他脸上有大量污垢。正了正头盔,他向李邺行了一个义学少年的礼,李邺愣了愣,也回了一个。

“随我来!”一手紧紧握着样东西,李一挝怒吼道。

“杀!”

在他身后,两百名血脉贲张的勇士齐声怒吼。他们要掩护李一挝,让他完成逆转战局之举。

这两百人在整个战局之中微不足道,他们象根针一般,狠狠地刺向蒙胡。自宋思乙与石大勺处缺口突入的蒙胡,方才已经被田解虎与武权领着的忠义军驱回一次,这次他们面对的,是李一挝、吴房率领的流求军。

自始自终,流求军严格得近乎苛刻的军纪,使得即使在这种明显下风的情形下,这支部队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意志。在他们的感染之下,便是逃跑溃散惯了的忠义军,也变得顽强而坚韧起来。

“这可不成,这可不成,这可不成!”吴房唠唠叨叨地嘟囔着,仿佛这样便可以将蒙胡咒死。他站在这个小小枪阵的最前端,他每唠叨一声,便有一个蒙胡被他或者他两侧的袍泽用短矛、手弩杀死。这种近距离之中,手弩的准确性与突然性得到极大发挥,蒙胡凭着个人武勇想冲上来迎战,却还隔着数米便被手弩射中。

手弩的弩匣中只能装六枝弩矢,在射完之后,他们便扔了手弩,挺枪开始突击。瞬息之间,他们的努力获得成效,那个豁口再度被堵了起来。但他们自身的伤亡也是极重,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永远地倒了下去,其余也是人人带伤。

“在这里,在这里!”

李一挝飞快地扒开尸体,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很快,他找到了根埋在土中的半截皮管,他挥刀将皮管割开,露出里面的铁管。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铁管内掏出一根细绳,然后从手中的小木盒中拿出一根细火柴棒,划着的时候,因为有风,火被吹灭了。他划着第二根时,不知哪来的血液,再度扑灭了火柴。

“贼厮鸟!”

他怒吼了一声,又划着第三根火柴。

这是流求最新的物产,能够方便引火的火柴,一小盒中有六十根。火焰从头部跳了起来,李一挝正要点燃那根细绳,一个蒙胡突然自护卫军中冲了过来,挥刀便砍向他,李一挝向前一扑,以身体护住那细绳。

刀砍进他的后背,虽然有甲胄护着,但他仍然感觉到象是被劈成两半般的疼痛。第三根火柴又灭了,他根本不去管那个蒙胡,而是点燃了第四根。

吴房咬牙切齿地扑在那个蒙胡身上,这家伙凶悍无比,一路杀到此处,至少有四五名护卫队员被他斩杀,吴房也是不顾一切才抱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护卫队借着这机会,探矛刺穿他的胸膛,险些将挂在他身上的吴房也钉在一处。

“好了!”李一挝跳将起来,拾起一柄刀,大声叫道。

“退!”

李邺在后面大吼了一声,虽然明知李一挝不可能能听见。

就在李一挝脚下,这大地之中,一根根铁管与竹管之中,无数引信相互点燃,迅速将复仇地火传向一处又一处预定地点。

为了防止有引信不能点燃,这些埋藏在竹管、陶管中的引信,往往互相勾连一处断了,还可以自其余地方烧过来。

自从接到王钰遇害的消息之后,李一挝便自流求赶来,同时携带的,还有流求第一武器师敖萨洋用新火药配方制成的秘密武器,便是装在那些大木箱子被小心翼翼保管的地雷等武器。李一挝乃流求头号爆破师,如何布雷、如何牵引信,如何使得这个地雷阵变得更隐蔽,他都最拿手不过!

自台庄已经被摧毁的壁垒之下起,直到五百米外的两军之间,地下总共埋有二千四百枚地雷,每一颗的位置李一挝都牢记在心中。守军火炮在轰击时,始终没有使用实心弹,而是用霰弹,怕的便是提前引燃这些地雷。连接这些地雷的引信,也是专门特制的,燃速极快。

“轰!”

“轰轰轰!”

在第一声响过之后,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五分钟之内,二千四百枚地雷几乎尽数爆炸,蜂拥而来的蒙胡,大多数都在这些地雷的轰击范围之中。

这二千四百枚地雷却不是最致命的武器,更致命的是地雷边上埋着的玻璃缸。密封得紧紧的玻璃缸里,装着的或者是简易的炸药包,或者是类似于后世被称为“莫洛托夫鸡尾酒”如今却被流求人称为“敖萨洋之尿”的怪味液体,或者干脆就是自基隆冶炼厂中制取的硫酸,而且这样的硫酸瓶一般都是与装着食盐晶体的小瓶、铁粉的小瓶放在一处。至于其余各种敖萨洋实验室里摆弄出来的东西,便是敖萨洋自己,只怕也不明白其作用。

“敖萨洋之尿”被爆炸抛洒在半空中,粘附在所有附近的蒙胡与他的战马身上,爆炸引起的火焰,迅速将这些易燃的液体点燃,瞬息之间,无数蒙胡与他们的战马变成了火球,惨叫之中又将火传给附近或活或死的同伴。

硫酸瓶爆炸后,硫酸本身奇强的腐蚀性且不说,当它与食盐在一起时便释放出氯化氢,而氯化氢又与撒得到处都是的铁粉产生反应直接生成氢气。虽然这短暂时间内能生成的氢气不多,但已经足以将战场中的火焰引爆了。

宋军纷纷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这爆炸中产生的气体,不少都有毒性,若是传到他们这边,对他们也会有伤害。与蒙胡喜欢用人畜尸体传播瘟疫进行细菌战不同,流求更喜欢凭借蒙胡还无法了解的化学反应进行化学战。

流求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与超过蒙胡想象的科技实力,在这个地雷阵中得到完美结合。连继的爆破,使得蒙胡根本无处躲闪,他们的呐喊变成了哭嚎,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生命在科技面前是如此脆弱。

多年杀戮与抢掳中,依靠野蛮与凶残铸就的神话,一瞬间与他们的躯体同时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隐藏在宋军火炮阵地中的投石车开始抛射巨大的玻璃缸,这些玻璃缸中都装满了猛火油、煤焦油,它们落在地上爆烈之后,里面的油汁四溅,又为原本就如同炼狱一般的战场上增添无数绚丽的火球。

铁木真与他的怯薛军并不在地雷阵中,他们心胆俱裂地看着自地下喷出的烈焰将一队又一阵蒙胡吞没,看着自己同族消失在一片火云与烟雾中。他们的战马在不安地嘶鸣,虽然已经习惯了炮声,可这般声势的爆炸,还是让一部分战马失去控制,疯狂地乱窜起来。

“长生天!”

铁木真举起手,眼睛发直,手中的马鞭不知不觉地滑落在地上。他喃喃地说了一声,仿佛在祈求他那个虚无的长生天保佑。

然而那个长生天已经彻底抛弃了他。

巨大而连续的爆炸,掀起了直冲云天的气浪,气浪之后是蘑菇状的黄云,无数碎土、沙尘还有断肢残臂蔌蔌落下,紧接着,天空中电闪雷鸣,开始滴落殷红的血雨。

真正的血雨,还夹杂着膻腥之味。

不仅仅是铁木真呆住了,李邺也呆住了,连点燃地雷的李一挝同样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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