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兴权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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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宅心仁厚,自是不忍,但百姓也应知些好歹不是?这些年朝廷用度大增,国库空虚,身为大兴子民哪有不为国分忧之理?即便愚钝如咱家,不也想着帮陛下分担?”

“照你这么说,这加赋却是大大有理了?”

“不错,这加赋又不仅仅是闵大人的同水郡,不仅淼州,全天下都一样!”

“那本官再问你,要本郡上缴的‘防灾银’又是什么名目,百姓承担重赋,已难以生活,这五万两又如何出得?”

“出得出不得那是你闵大人的事儿,可跟咱家说不着!”

闵洪成本就是怀着怒气的,见胡公公在这儿耍无赖,不觉怒上心头,指着胡公公鼻子便骂,“你这无耻阉人,仗着皇上宠信就敢无法无天了!国库怎么空的,不是你个阉人跟一帮狗腿子掏空的?你个阉人倒好,在这儿吃香喝辣,享着荣华富贵,竟满嘴喷粪变着法儿坑害百姓!本官告诉你,要钱,我同水郡没有!你再敢接着干这损人缺德的事儿,当心本官去皇上哪儿说道说道,你个老小子已经没个头了,当心另外一个也保不住!”

闵洪成这下骂的有些很了,只见胡公公脸上就像开了染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忍功,竟还能不怒反笑,“哟嗬,闵大人火气挺冲的么,不过你也给咱家听好了,你想去陛下那儿触霉头便去,看咱家能不能掉一根毫毛!你也别以为有闵老相公撑腰,咱家就拿你没办法!明白儿告诉你,今天咱家见你不是听你说这些没滋味儿的,赋,一定要加,银子,一分也不能少!想跟咱家硬着来,呵呵,闵大人,别逼咱家使些个手段,到时候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闵洪成不想这阉人口齿如此犀利、态度如此强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转身便走,顺带踢坏两扇门。

“蛮子就是蛮子,除了脾气冲什么都不会,闵老相公竟养了这么个夯货,真是跌份儿到家了”,胡公公一边抿茶,一边在心里嘲笑着大败而归的闵洪成,却想到他一口一个“阉人”的叫自己,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起身,狠狠地将茶盏摔在地上,任由上等香茶撒了一地。

“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怨咱家,咱家不仅要你死,还要让你死得很难看,给全天下做一榜样,看谁还敢对咱家的做法说三道四!”,说着,胡公公的眼中散发出无比怨毒阴狠的目光。

若说现下在大兴有谁是一定不能惹的,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是胡公公。

胡公公早年生在官宦人家,少年时突遭变故,家破人亡,自己衣食无着,就一狠心,自宫做了公公。和帝在位时国泰民安,虽有九宏屡屡犯边,但有五大雄关在,终是难以推进一步。百姓生活好,谁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去了势一辈子困在宫里,胡公公本是富家子弟,知书达理,所以便很顺利地进了宫,后来去东宫照顾年幼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殇帝。胡公公因为拥立殇帝即位有功,被封为六百石黄门令,后升为小黄门,再后来加封千石中常侍。

自此,胡公公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独霸朝纲,权倾天下,欺压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胡公公短短几年内立下了无数“丰功伟绩”,其中大改更赋和算赋的“壮举”一举让胡公公扬名于天下。

在大兴,年满十八岁的男丁就有服三年徭役的义务,即戍守京师一年、戍守本郡一年、戍守边境。为了照顾男丁较少的人家,朝廷特颁“更赋令”,准允这样的人家每年只服一个月徭役,其余的徭役以每户每年一百二十钱代替;算赋则是为造兵器、扩军马加收的,凡大兴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皆按每户每年一百五十钱的标准课算赋。

在大兴,若非遇上灾年,一般人家一年下来大致可赚七八百钱,即便课两种赋税,生活虽然困难些,但还是过得下去的。胡公公可倒好,大笔一挥,将“更赋”、“算赋”统统改为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年幼的皇上又对胡公公言听计从,想都没想就准了。

如此一来,除非一户只有一个人,可一般人家谁没有个四五口人?这下一家人一年的收益统统充作赋税都未必能够,逼得百姓不得不卖房卖地、卖儿鬻女、外借债务。几年下来,大兴的流民不断增多,饥民暴动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严重削弱了大兴的国力和生气。

百姓敢怒而不敢言,便取“胡”字谐音,暗地里骂他为“除了好事儿,什么都做的天杀的活王八”。此次,“活王八”又想出了新的名目,叫做“田亩税”,每户按人头增收十钱;又以“防灾银”的名义,强制每郡、国上缴白银五万两或等值铜钱。刚刚从五年前淼、廪二州大灾中缓过气来的百姓,登时又要陷入困顿不堪、无以为继的境地,眼见好好的天下即将因为胡公公毫无节制的恶行陷入危难,朝中百官无不反对此次加赋,怎奈胡公公圣眷正隆、权势正盛,寻常官员难以与之抗衡。

其实,国家和百姓的事儿,胡公公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他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云不羁。该更赋、算赋是因为苍州连年与九宏相抗,需要服徭役的人家最多,胡公公想藉此大伤苍州的元气,要是因而不敌九宏,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苍州有失,云不羁是难辞其咎的,正好可以借刀杀人。

可谁知几年下来,全天下都乱了,苍州不仅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每年上缴的赋税还一分都不少。难道云不羁会妖术?胡公公想不明白怎么唯有苍州是例外,无奈,只能偶尔搞些小动作,可令他抑郁非常的是,连这些小动作也没有能成功的。

胡公公接连失败,是因为朝中有人掣肘,而这个人,又是胡公公实在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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