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原来是相识(1 / 2)
越清河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在这院子的朝西方向,有一口很小的,形状像铃铛的银色的钟,挂在断峰山的山顶之上。
钟上面有四字铭文:四方无远。
“真的和传说中一样,不需要人撞击它也会鸣响。”
越清河喃喃,一直到现在,这钟鸣寺的种种,都如此奇妙。
说是寺庙,却没有香火,说是佛堂,却没有佛像,说是得道僧人,却蓄着头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就连这钟,也可以自己发出鸣响。
“没有那么奇特,之所以不需要人去撞却能响,不过是因为它轻。”
钟鸣士束手立在庭院中,面庞穆静,他眼中也是那悬挂着的银钟,像是看老伙计一样地看着它。
“轻?”
“对,因为轻,那些依靠人力撞击才能发出声响的大钟,多半以青铜或铁制成,本身压着的重量就已经很大,而这口钟,以最轻的锡皮所制,建在山顶,流动风来,以最轻的力便能使它鸣响。”
“原来是风令它鸣响。”越清河看着那口钟。又疑道,“那为何它发出的声音那么浑厚,那么沉闷,和其他的大钟发出的声音无二。”
钟鸣士笑起来,他头上已有了白发,随风飘起一缕,临着风,有些仙人的感觉。
“这世上声音有万万千千,相似不相同的声音,更是诸多百变。人的耳朵,哪能分辨地清楚。这钟的声音,自然也能模仿别的钟的声音。”
越清河恍然大悟,心想,能想出这样奇特的法子的人,必定是大智慧吧。赞叹之余,对眼前一个半百的中年人起了钦佩。
不由好奇问道,“大师,您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钟鸣士若有所思,“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他像是回忆了平生,露出沉思的表情,“我从前,是越国的大官。后来,因为君主昏庸,弃了官职,云游四方。”
“然后你就云游到晋国,路过断峰山,觉得此地钟灵毓秀,适合修行,所以就建了一座寺,造了一口钟,种了两畦菜,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直到现在?”
越清河两眼闪光,按照自己所想的继续这个故事。
钟鸣士摇摇头,“我虽一心往山野,但凡尘哪是你说离开就能彻底离开的。”
“原来你也有放不下的东西?”越清河好奇了。
钟鸣士点点头,这是他多年来,唯一的一次说出自己的故事。
或许是他想说了。
或许是因为这是头一个问起他生平的人。
或许是他觉得越清河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能拔光他园子里的草。还能吃完他做的面。
于是他就说起了那一桩往事。
“我离开越国后,云游四方,过了几年,又回到了越国,我有个朋友,是从书院一起进到官场,感情深厚。我们有同样的爱好兴趣,同样的理想抱负。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更加耿直,我可以一气之下两袖清风离开官场,他却相信,只要靠努力,一定能换来成功。”
钟鸣士说到这,微微叹息。
“我本以为,我回去之后,他已经位及人臣,是个高官了。谁知道,当我去到他的府宅,却只看到一片焦黑的废墟。”
越清河忙问,“他家走水了?”
钟鸣士凝重地摇头,“不,是他的夫人,**了。连同府宅,一起烧完了。”
“啊!!?”
“他太过耿直,最终还是遭了人记恨,恶人向龙椅上那人进谗言,说了许多毁他名节的话,龙椅上的那位听信了,便要将他放逐到边疆。而他,却以死明志。选择了自刎。”
钟鸣士说起好友壮烈的死,如今还是有遗憾。他的性格太直,如何能经得起摧折?
“所以,他一死,他的夫人就殉情了?”
“不错。”钟鸣士轻轻地点头。
他的夫人,随他一样的刚烈,就那样死了。
“那,你们越国的皇帝,最后有没有为他平反正名?”
钟鸣士苦笑,“就在这里面的环节了。当时,孟家一案,轰动整个京城,谁知道,却没有下文。罪臣还是罪臣。”
“皇帝没有反应?”
“没有,那个时候,龙椅上的人已经听不见任何正直的声音了。”钟鸣士长长地叹息一声,“我最心疼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还有孩子?”
“不错,他们有个五岁多的孩子,具体是几岁我也不知道了。他们自己双双死了,却留下他们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越国,以罪臣之子的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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