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始知相忆深(四)(1 / 2)
第十八章 始知相忆深(四)
聂凌带她去的烤肉店开在大型购物广场里,此刻正是吃饭的时间,远远的就看见烤肉店门口排成了人形长龙,幸好下午聂凌就叫助理小苏订了座位,他们此刻才能旁若无人地直接进入餐厅。
店里并不像其它烤肉店那般嘈杂,略偏西式的建筑风格显得十分静谧,空气里浮动着淡淡一丝碳烤的奇香,依依一时倒也觉得有些饿了,这才想起来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大都以肉类为主,聂凌吃得满嘴都是肉,还要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入铁盘里烤,隔着腾起的炭火,他看着依依,含混不清地问她:“好吃吗?”
依依嘴里一口炒年糕来不及咽下,只能重重地点点头。
聂凌笑着将刚烤好的五花肉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她:“说吧依依,要我帮你什么忙?”
依依正要夹起那块肉,听了聂凌的话,筷子一顿,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盘子里的烤肉犹自滋滋作响,氤氲的热气里夹杂着诱人的香气,可依依却是再没了胃口。她没有抬起头,几缕乌亮的发丝顺着肩头滑到颊边,挡住了她的侧脸,却挡不住她眉宇间悄然流落的哀伤。
然后,他似乎听见依依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她忽然仰起脸看着他,眼里却是出奇地平静:“哥,我离婚了。”
聂凌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惊讶、难受、怜惜,心疼,这样多的情绪涌入心头,让他找不到半句可以安抚她的话,可是就算他说出再多安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所以,他只能伸出收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瞬时一片冰凉,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却对他嫣然一笑,她的唇上本就没有半分血色,此番只衬得她一口瓠犀贝齿白得瘆人。
他移开视线不忍再看,心里更是难过到了极点,可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执着地追问,他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依依遂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包括那天意外流产后韩学谦将她送去医院。
五年来的种种犹如电影的回放,皆在脑海里一一重现,这么长时间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委屈、痛苦和不堪全在这一刻顷数崩裂,每每说到伤心处时,她更是数度哽咽失声,难以自持。
随着她断续的哭诉,聂凌的表情渐渐由痛惜转为愤怒,到最后竟成了切齿的忿恨。他双手紧握成拳,双目通红,眼里纵横的血丝似要崩裂开来。他牙关紧咬,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里迸出:“我饶不了那畜生!”他豁然起身就要往外走,撞得桌椅横斜,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店里已经有人往他们这边好奇地张望。
依依连忙拦住他,好容易才劝得聂凌坐下,他到底还是不甘心,本能端详着依依已然平滑的双颊,可他的声音却是颤抖的:“大舅从小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你,那畜生却下得去这样的狠手,你难道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依依淡淡一笑:“无所谓了,反正我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明明笑得这样美,可聂凌只觉得她的笑容里,甚至她的眼角眉梢里都满溢着凄苦。他心中懊悔万分,胸口似插了柄利剑,直攒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般。这全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她!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帮着大舅劝依依放弃韩学谦而和薛厉在一起,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悔恨的种子慢慢在他心底生根发了芽,最后终于长成了藤盘成了蔓,缠绕在他心头,成了他此生都挣不开的缚。他低下头,目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碗,白瓷细腻洁白的碗内纵横交错着烤肉酱焦黄暗沉的颜色,像极了结成痂的伤疤,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过往的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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