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几番风雨(十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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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军一再推迟攻击时间,只是希望能和平解决,给你带来的河南子弟一个有命回家的机会,但是本大帅至今却未能看到贵将军有觉悟忏悔之心。

贵将军身为战争罪犯,如尚欲得湖北人民之谅解,减轻战犯身份所应得之罪责,即应在此最后时机,遵照本大帅之指示,以求自赎。

须知,贵将军之唯一出路,便是向人民靠拢,向我革命党靠拢;便是向人民投降,向我革命军投降,向我李大帅投降。

如贵将军及贵属,竟悍然不顾本大帅之提议,城破之日,贵将军及部属,诸反动势力之首领,必将从严惩办,绝不宽恕。

张锡元心里默读这满纸狂妄言,这信却像是活了过来,变成有声信笺,声音清晰的钻进他耳朵里。张锡元心里一惊,信笺掉落地上。他这时才注意到,声音是从城外传进来的。这帮革命党人,送了一封信来羞辱他还不够,还派了人在城外把读出来。

张锡元豁然起身,跑到城楼栏廊外。刚刚从暗处进入阳光下,刺眼的阳光刺激得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等慢慢适应阳光下的光景,看到今日又是艳阳高照,城外已经挖出条条纵横的堑壕。只是短短半宿的功夫,革命军已经在安陆县城外建起严密的包围圈。

革命军现在已经不再唱河南坠子,大调曲子,改而念起匪党头子李想写的劝降书。只见最靠近城门口的一条堑壕外,伸出一个歪脖子白皮铁卷喇叭,革命军的大嗓门正浓情并貌的念着劝降书。城楼上的张锡元脸色铁青,十指紧抠着栏杆,似要挤出奶来,比抓窑姐的眯眯还要来劲。

“现在张锡元肯定在抓狂。”李想说完一阵大笑。李想他们就在安陆县城南边显眼的一出丘陵上搭建指挥所,与张锡元所在的南城楼遥遥向望。指挥所里,李想,曾高,刘经,宋缺一人捧着一碗酸辣牛肉粉,吃的希里呼噜。

曾高他们也是一阵好笑,李想这个样子,说好听点是谈笑用兵,说难听点是把打仗当儿戏。可是革命军偏偏在他如儿戏的指挥下每战必胜,就像传奇小说里的奇迹,是偶然中的必然。就像现在,老老实实的攻城,几炮就可以把城门炸开,冲进安陆县城,张锡元插翅也难逃。他偏偏要玩一回四面楚歌,眼看着张锡元的军心已经散了,几乎可以兵不血刃,他又再加一个劝降仪式。这要刺激的张锡元抓狂爆走,纠结起属下来个死战不降,他们又得老老实实的打攻城战。李想这玩来玩去,不就变成了多此一举。

宋缺拖着鼻涕,辣得口齿不清的说道:“张锡元抓狂最好,正好给我练练刀。这仗,我还没打够。”

“张锡元抓狂的想打,却未必能大成。”李想支呜了一句,嫌酸辣牛肉粉不够辣。他拿起桌上装辣椒的小陶罐,用汤勺在里面刮了又刮,也就刮出几颗辣椒末。拿着汤勺直接放在汤粉里洗一遍,这才甘心。他是湖南人,好重口味。

刘经和宋缺却是感觉太辣,吃得呼噜呼噜,鼻涕眼泪一把流。他们是看到李想和曾高使劲往汤粉里加辣椒,一副美味无比的样子,辣椒简直就是绝世调味珍品,也忍不住的好奇往汤粉里加上一勺。

“大帅难道还有什么花招没有使出来?不过大帅啊,您有伤在身,还是吃清淡一点的好。您额头上要是留下疤痕,会严重影响您的威武而又光辉的形象。”曾高说着,也觉得不够辣味。干脆拿起辣椒罐子,挑起米粉往里卤一圈。

“曾高要讲卫生,你把你家的曾氏家训读到那了?”李想指着筷子骂人。一提到他额头上的伤口,他就忍不住生起,借题便开骂。他的伤口已经被随军而来的赤脚医生处理过,如今贴了一块狗皮膏药。他额头上的伤口非常显眼,以这个时代的医辽药物,不留下疤痕是不可能的。这对向来臭美的李想,简直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发现满仓的股票跌成了废纸。以后就只能天天带着大檐帽扮酷了,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把额头上的伤疤遮住。李想的这条伤疤,成了他的禁区。

他们也都知道李想的性格,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茬。但是他坏心情的变化也快,要是没人跟他耗,他自己一会就转好了。曾高不作声,继续低头趴在海碗里吃米粉。

刘经现在心急的是李想还有什么后招没使,“大帅,我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宋缺就急急的接问,“什么时候打?”

李想把碗一放,袖子往嘴角一抹。“用兵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革命军要以德服人,不要一天到晚喊打喊杀,让老百姓以为我们是土匪。当然,张锡元这厮,你跟他讲道理没用。但是他的部下总有明白事理的人,看到我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胆敢反抗就是死路一条,他们还会傻得陪张锡元下葬?”

城楼上的张锡元终于下定宁为玉,不为瓦全的决心。从匪党头子李想写得劝降书看,投降革命军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他要是突围成功,带着残兵回到河南,下场也许会比张彪更凄惨。进退无路,那就死在这里得了。百年之后要有人著史,也会记他是为大清国鞠躬尽瘁而死。

张锡元袖子一挥,弹弹衣衫灰尘,准备召集部下,与匪党乱军决一死战。却听到城楼里想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张锡元急忙转身一看,他的部下亲信全都来了。看这些昔日部下的神色,张锡元立刻感觉到了不妙,伸手便去摸腰上挂的博郎宁左轮手枪。

张锡元的昔日部下早就警戒着他,不约而同的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大人,请放下枪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你们是要把卖给匪党?”张锡元自己也觉得问是白问,现在的情况再明显不过。他的手便僵持在腰间,如果他再动一下,他的这些部下真会把他一枪蹦了。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这都是他张锡元教的。所有他们可以在孝感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却也种下今日的报应。

“我们无路可逃,将士无力可战,只有投降。”这个清军将领说着,就有两个人上去把张锡元缴械,更是不客气的拿出一副萝绳把他绑紧。

逃至安陆县城的张锡元部集体缴械投降,张锡元被缚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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