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寿之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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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王爷的寿诞之日,王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沐延承今天穿了一件绛淄色浅绒长袍,双襟对扣,绣着重叠祥云纹。袖口内缅,精致的菱花纹遮住了细密的针脚。踏一双绀青云靴,戴一顶大红敞耳毡帽,帽下是那双目光犀利的眼和那堆了一脸的笑。

自清晨府门大开时起,便有客人络绎不绝的上门。戎赫从开门时便一直站在外面迎客,到了辰时主子们用过早饭,沐容钰便来到府门前顶了戎赫的位子,戎赫则在一旁协助他安排客人休息和安置寿礼。女眷不便抛头露面,府里的小姐姑娘们便在葆光堂前的院子里陪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南郡王妃念佛多年,一直居于锡晋斋中,哪怕是今日南郡王爷大寿也没有要露面的意思。

客人众多,其中当属太子沐锦阳身份最重,其次便是沐云怡沐雨怡两位公主。朝中几位重臣都没有来,但都派人送来了重礼。虽然南郡王暗屯精兵私扣贡品已是朝堂内外公开的秘密,可尽管如此,皇帝仍旧念在昔日旧恩对他一再忍让,也就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另一方面,南郡王虽已交出兵权,可朝中大将十有七八是他的旧部。惹了他就等于惹了那一群不讲理的兵痞子,所以哪怕是朝中重臣,也不敢对南郡王爷的寿辰有丝毫马虎。

平日并没有多大交情,所以沐延承并不介意他们礼到人不到。至于他的旧部,大多是戍守边疆的将领,没有皇帝的调令是不得擅自离开的,以至于客人虽多,真正要沐延承亲自招待的只有沐锦阳和沐雨怡姐妹俩。

上午的首要任务是备席迎客,府中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沐延承则在银安殿和沐锦阳品茶闲聊,好不闲适。沐雨怡昨夜受了惊,早间儿连饭都没吃,沐云怡本想去陪着她,却莫名其妙的当了一回出气筒,心里委屈得紧,便领着丫鬟灵芝往萃锦园去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前面忙活着,诺大个萃锦园里只有几个大臣家的小姐在流杯亭下嬉笑逗闹。见沐云怡来了,也都是上前见了个礼儿后就逃也似的躲开了。在她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是她们招惹不起的人物,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祸端。最好的办法就是远远躲开,躲开了就惹不着了。

沐云怡心中一片凄然,却早已习惯了这种疏离。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同龄人向来都只有皇宫里的兄弟姐妹,有的不交好,交好的不交心,就算是偶尔遇着了交心的,也都会被她姐姐的强势霸道吓走。所以,她从来就没有朋友,从来没有!

思及此处,沐云怡眼望微波涤荡的蝠池,又叹了一口气,精致而娇艳的绯色梅纹莲裙掩不住那一身的落寞。一旁的灵芝见了也忍不住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回了吧!”远远看见前方的小石桥上站着一个人,沐云怡脚步一滞,转身往回走,不想再把人‘吓’走。

灵芝知道她的心思,却想到前几日听这府里的丫头说及蝠池后的曲径通幽一景,堪称萃锦园一绝,便出声劝道:“公主,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何不再往前看看?听说这萃锦园的景儿布得甚妙,不去看一看岂不可惜?”

“改日吧!”沐云怡脚步未停,丝毫不为所动。石桥上,海棠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面色微讶,继而掠过一抹笑意。

竟然是她!看来,她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之前在皇榜上看到替四皇子寻医一事,她当时就觉得蹊跷,却苦于无处求证,便想去阜阳走一遭。路上偶闻会有皇子公主来给南郡王贺寿,这才转道洛邑郡,就是为了求证皇榜寻医一事。

这四皇子是当今天子与一位宫女露水姻缘所结之蒂,那宫女母凭子贵,诞下麟儿后就当上了妃子。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当娘的竟在孩儿满月之日发了疯,生生将襁褓中的四皇子咬掉了一只耳朵,之后就自投半月湖,死了!

四皇子是被冷宫中的一位罪妃养大的,一直到十四岁。中间这十四年,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四皇子虽然少了一只耳朵,但却天生聪颖,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深得皇帝所喜欢。可偏偏,就在皇帝打算召他入朝辅政时,却被人撞见他和养大他的罪妃苟 合在床。皇帝大怒,一道圣旨将他们二人处以绞刑,就连尸骨也未能入葬皇陵。

家丑不可外扬,自那之后,四皇子就成了皇宫里的禁忌。有传言说四皇子是遭人陷害,而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当时的皇后朱令瑜。朱令瑜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后宫上下无人敢与之作对,有了这一层关系,就更没人敢再提四皇子了。以至于外人皆以为四皇子还养在宫中,却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四皇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替一个早就不在人世的人寻医问药,其中显然有猫腻。可是,这是皇榜,上面还清楚的盖着皇帝的玉玺,自然不会是伪造的,也没有人胆敢去伪造这种东西。所以说,上面的寻医是真的,只有这四皇子是个幌子而已。那么,到底是谁病了张榜寻医却还要假借一个死人的名头?

海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皇帝沐燿天!只有他病了才会集全国之力寻救治之法,也只有他病了才有必要使这种障眼法。一来可以防止图谋不轨的人趁虚而入,二来不会引起人心动荡。

不过,这仅仅是海棠的猜测,也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一种猜测。如果已经到了宫中御医束手无策而需要在民间求医的地步,那病是有多么严重?她不愿意再往下想。

如今见着沐云怡,海棠顿时觉得天助我也。不过她身边还跟着个丫鬟,不便现在露面,看来只有等到晚上了。

站在石桥上,过往的风有些刺骨,却也让海棠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心里好好完善了一下之前的计划,海棠这才提步往前院走去。时候不早了,宴席要开始了。

寿宴分三个地方进行,一是银安殿前的大院子,用来招待普通宾客。二是葆光室前的香闺内院,招待的是小姐夫人等女眷。三是银安殿内的温暖内堂,摆着一桌酒席,席上坐着沐延承、沐锦阳和沐雨怡姐妹俩,作陪的是沐延承的小儿子沐逸绅,戎赫则在沐延承跟前伺候着。

王府里人尽皆知,沐延承不喜文武双全大儿子,却对木讷愚钝的小儿子栽培有加。没有人知道原因,却从很多方面都能得看出来。

席上,沐雨怡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不明白,为什么沐延承没有叫沐容钰来作陪,反而找来了这么一个呆瓜。

银安殿前,沐容钰与苏晋宣同坐一席,也在为父亲的偏心而愤懑不已,酒酣之时更是大吐苦水。苏晋宣假意安慰,微醺的双眼却透着狐狸一样的狡黠。故作随意的望向院中推杯换盏的人们,只见莫扬和海棠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完美的融入了人群。

苏晋宣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宴席散的很快,虽然满桌子的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可人终究只有一张嘴一个胃,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撑得难受。

莫扬和海棠在散席之前就匆匆离席了。莫扬根本就没有吃东西,而是一个劲儿的往肚子里灌酒。回房时脚步飘忽,已是半醉微醺。

“我要走了!”房门前,莫扬险些摔倒,海棠去扶他,却被用力的推开了。

海棠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因为她知道莫扬永远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他要找的人。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见海棠不说话,莫扬扶着门框问道。

“不了……”海棠应着,本还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男人时猛地噤了声。那是苏晋宣的随从,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苏晋宣为了防止她和莫扬知难而退。

果然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海棠暗暗想着,装作去扶莫扬的样子,却在靠近他时轻声说道:“外面有人,进屋去说。”

莫扬稍稍侧头就看到了腊梅树下的两人,也就没再反抗,任由海棠将他扶进屋。进屋之后,海棠故意不关门,并将窗户打开,就是不让那两个人悄悄接近。莫扬心中五味杂陈,并未注意到海棠做的这些,直到一杯热茶递到自己面前。“喝杯茶解解酒!”

莫扬依言接过喝了一口,还是没有说话,海棠端杯喝水,声音再次响起。“一会儿你找机会溜出去,穿进东边儿的巷子找到第三棵洋槐树,树干上系着一条红布。最上面的树杈上有一个包袱,里面是你的衣服和银两。”

莫扬闻言一怔,无神的双眸中总算亮起一抹神采,却是震惊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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