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吻(1 / 2)
“我要你心甘情愿跟我回陈家,把我伺候舒服了,我才让他活。”
……
薛沉昏昏沉沉间,听到了这句话。
要谁……伺候谁?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在威胁谁?
因为莫名的在意开始思考,他的灵台清明了几分。模模糊糊地想着,她好像在威胁顾迟舟。她,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顾迟舟!可恶的女人!
勉强保持住了一半的清醒,薛沉心中蓦然腾升起极大的愤怒!怒火从心中萌发,俞烧愈烈,呈燎原之势直冲脑海,炙烤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因隐忍着疼痛而近乎崩溃的理智。只要想到顾迟舟有可能会答应,为了救他忍着屈辱去“伺候”那个女人的画面,他就受不了。
顾迟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不能答应,不能......
可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他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慌中,听到那个人始终温雅清越的声音,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好,但你得先把解药给他。”
好。
薛沉只听到了那个好字,后面的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说不清那一刻心中是什么感觉,愤怒、惊慌、不可置信、不知所措,理智的弦一瞬崩断!他......答应了?!
那个一直清雅矜持的人,竟然答应了如此荒唐的要求!
薛沉拼命想要挣开眼睛,想要阻止他。可眼前的一切似被蒙上了轻纱,光怪陆离,他什么都看不清。当他的精神世界快要分崩离析的最后一刻,他惟一能够想到的,能够真正刻印在心上的,似乎只剩下了一抹袅袅入仙的背影。
只剩下了,灵犀崖边,望思池畔,那人步步生莲,漫天苍碧中无意间回首的笑。
顾迟舟......顾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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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臭虫一般死在这里,你真的甘心么?」
混沌的虚空中,传来一道嘲讽之音,十分熟悉却又冰冷得陌生。
谁?
「杀师血仇还未报,死在这里,你真的甘心么?」
是谁?究竟是谁在说话!
「苟且求活,却要付出本该属于自己的人,被他人凌|辱的代价,你还真是窝囊啊。」
是谁!出来啊!
「既害怕又享受着顾迟舟的靠近,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因为你不敢承认,你心底一直藏着的一个秘密。你背弃了在师父临终前立下的誓言!」
没有,我没有什么秘密!我也没有背弃誓言!
「真的没有么?你已经破了戒,却还不敢承认,哈哈。一条条泣血的誓约,你一一背弃。」
我没有!!
「杀魔修,你的心中从此种下嗜杀恶念,你破了杀戒。」
那是魔,我杀的是魔,不算破戒!是魔,便该杀,该死!
「你不敢承认自己对顾迟舟动了情,你早已堕入尘网,破了情戒。」
不可能,我对顾迟舟,只是,只是......我不可能爱上他!
「啧啧,你竟然对自己的杀师仇人之子动了情,师父真应该后悔收了你这么个弟子!顾迟舟呢,当你杀了他爹,当一切真相大白,他又会怎么看你?」
「即使现在他竟为了救你,不惜受那般大的凌|辱,可是以后呢。」
「他一定会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他,他会恨我?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讽刺,让薛沉脆弱的心魂刹那间如遭雷击。然而那道声音还不肯就此放过他,轻描淡写地绕过这个话头,继续道:
「一直怀着一定要报仇这样的念头,仇恨才是支撑着你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大道的动力吧。你根本对什么长生,什么大道了无兴趣,只因你从入道之始便执念深种。」
「你根本就做不到,不入情执。」
不,我只是想报仇罢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从未被仇恨操纵,我没有心生执念!
「有没有,你心底最清楚。」
……
薛沉恍然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里都无所遁形,所思所想皆被窥探得十分彻底。
「看,全都被我说中了,你只是不敢承认罢了。你对师父的誓约,早就破的干干净净了!哈哈哈哈哈......」
「三戒已破,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是啊,三戒已破......
伴随着虚空中那肆意疯狂的大笑,薛沉头疼欲裂,颤抖着蜷缩着嘶喊起来,声音嘶哑而绝望。那个声音笑了许久,似乎折磨别人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
当它终于不笑了,再开口,冰冷得渗人的声音竟变得轻缓而醇厚。带着某种微醺的醉意,惑人心神。它说:「你根本不需要苦苦压抑心中的杀意,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将那个猖狂的女人杀了,让顾迟舟只能够待在你身边,只能够对你笑,不好么?」
「你早就无戒可破,又何必那么虚伪!骗得了别人,却真的能骗得过自己么?」
「固守道义?你能对得起顾迟舟么?」
是啊,何必固守道义。
杀戒,早就破了,何必固守道义?
杀了那个女人,顾迟舟应该是.......属于我的。觊觎者,该死!!
薛沉漆黑如墨的眼眸,纯粹之色渐渐倾覆,猩红血色溢满眼白。眨眼之间,黑白分明的瞳孔骤变成妖魔般的灿金竖瞳。
浓厚的血腥气缠绕上他的身体,被双扇剑影穿透的胸膛迅速地愈合,黑青的死气被凶煞之气驱逐吞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
他睁开双眼,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和他说话的人。
幽黯无光的虚空之中,那个人身形高大挺拔,却浑身包裹在一件厚重的玄青色斗篷里,看不清面容。他并未束冠,长发拽地,看起来落魄又疏狂。
最显得奇特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神秘人,浑身缠绕着数不清的粗重铁链,直直缀到地上。再仔细看,那些铁链并非单纯地禁锢着他的行动,而是深深扎透他的躯体,从琵琶骨中穿过,再从胸膛或腰腹间穿出,干涸的血液覆在铁链上早已脱离了红色,深褐如墨。
他就如同背负着无尽罪业的地狱恶鬼,永远不得解脱。
薛沉与他隔空对视,那人说:「瞧,这才该是你本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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