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下午对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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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的兴味之色越发深了几许,正要言话,长玥已挪开了目光,先他一步继续低沉沉的道:“虽然宫主本是容易反悔之人,更不会按照约定行事,但扶玉仍是相信,人生在世,手段太过阴狠,亦或将所有事都做得太绝了,并非好事,扶玉也在此斗胆提醒宫主一句,有时候给别人一点活路,做事留点余地,才是上上之策,没准不知何时,风水就轮流转了,到时候宫主有求人之时,别人,也会对宫主留情不是?”

“扶玉美人儿这话虽有理,但在本宫身上,却不实用。”他轻笑着,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长玥深眼凝他。

他则是懒散扫她一眼,继续道:“本宫此生,历来恣意随性,那命运与风水,又是什么东西?呵,与其相信那些,还不如信自己,只要自己强了,恣意畅快,又有何人敢冒犯?而再看扶玉美人儿,信命运,信风水轮流转,信良善,可如今呢?家破人亡,活死人之躯,甚至生死还得求着本宫,你如此良善,可命运对你如何呢?而大昭惠王,背叛你,屠你亲眷,毁你江山,可如今,人家命运平顺,官运亨通,如今还金屋藏娇,恣意快活,你说,你口中的命运与风水轮流,是个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嗓音慵懒至极,语气中的不屑与狂妄感也是毫无半分的掩饰。

心底深处,仿佛被他这话莫名的击中,长玥心下骤然复杂升腾,眼睛,竟也抑制不住的起起伏伏,甚至也蓦地开始泛酸。

袖中的手,再度紧握成拳,浑身,也开始隐隐的发颤。

这时,妖异之人却是极为难得的叹了一声,而后起了身,慢腾腾的行至了她面前,修长凉薄的指骨扣上了长玥的手腕,拉着她一道在软榻上坐定。

“本宫昨夜便与你说过了,你若是再握手成拳,你这只手,倒是莫想着要了。”他懒散随意的出了声。

待嗓音一落,他也未顾长玥反应,伸手将她的手指展平,随即解开了掌心纱布,再度为长玥掌心的伤口上了药。

整个过程,长玥一言不发。

半晌后,妖异之人松开了她的手,邪肆慵懒的问:“莫不是本宫方才的一席话,惹扶玉美人儿不满了?”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似在随意一问,却又像是在戏谑。

长玥垂眸下来,并未立即言话,待许久后,才低沉沉的出了声,“扶玉并非是不满宫主之言,扶玉,不过是在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罢了。”

他慢腾腾的道:“这世上,历来便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扶玉美人儿又何必着急。再者,依照本宫预测,用不了十年,那大昭惠王啊,定被扶玉美人儿折磨得一败涂地。”

他懒散的语气夹杂着几许坚定,底气十足,却似不想在随意揣度。

奈何长玥此际心绪起伏,却是已然无法将他这话听入耳里。

她一直垂着眸,心绪缠缠绕绕,眼睛也酸涩难耐,因着不愿在这妖异之人面前掉泪,她硬是努力的憋着,并未让眼睛落出一滴泪来。

正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道脚步声,随即,便是扶渊刚毅无波的嗓音,“宫主,膳食已备好,属下等端进来了。”

妖异之人懒散应了一声,而后,扶渊几人踏入了屋门,待将菜肴摆在圆桌上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气归启,但膳不可废。扶玉美人儿,随本宫用膳,吃饱喝足了,下午才有精力胜了大昭惠王呢。”妖异之人出了声。

长玥并无食欲,兀自沉默,不动。

妖异之人则是再度扣住了她的手腕,略微强行的将她拉着坐在了圆桌旁,随即朝她邪肆魅然的道:“本宫此生,倒是从不曾这般将就过一个女人,甚至还亲自拉她用膳。而今,这份殊荣落在了扶玉美人儿身上,你总该给本宫几分面子,今儿这膳食,你不吃,也得吃呢。”

他已是将话说到了这程度,长玥也非痴傻,自是知晓她若是再不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反而僵持并抗拒,这妖异之人怕是当真要怒了。

心思辗转片刻后,长玥强行敛神一番,终归是伸手执了筷子。

桌上的午膳极其丰盛,菜肴色泽精美,味道也是极好,想来又是妖异之人随身厨子做的,奈何纵是如此,长玥却食欲不振,一顿饭也吃得艰难,只吃了少许菜。

妖异之人并未言话,用膳姿势也是极为雅致,全然不若他那吊儿郎当之性,反倒是像个贵家公子。

只不过,待膳食完毕后,这人一放下筷子,那一股子的邪肆与魅然感便全数被他面上的笑容展露得淋漓尽致。

长玥深眼朝他凝了几下,便淡漠的挪开了目光,不言话。

待膳食过后,妖异之人留她一道在屋中小憩。

却是不久,屋外便扬来了扶渊恭敬的嗓音,“宫主,惠王差人过来了,邀宫主前去春月阁对弈。”

长玥蓦地掀开了眼,冷沉的目光朝那榻上的妖异之人落去,却见他正睁着眼,似是并未小憩,那双邪肆带笑的瞳孔,也卷着几分兴味安然的诧异。

似是察觉到长玥打量,他并未回扶渊的话,反倒是先行转眸朝长玥望来,懒散柔腻的道:“本宫倒是未料到,大昭惠王竟也是个急性子,这才午膳刚过,他便迫不及待的想与本宫对弈了呢。”

长玥神色微变,心思却是稍显冷嘲。

这妖异之人今早与萧意之对弈,定是惨白,保不准那萧意之对他提了某些过分要求,如此,这么一只肥羊还言道今下午也要对弈,萧意之便是再傻,也会对这对弈之事略微迫切。

这种心思,迅速在心底流转开来,仅是片刻,长玥从软榻上起了身,随手理了理衣裙,朝那躺在榻上不动的妖异之人淡漠出声,“萧意之的走狗既是来邀宫主了,宫主倒也该准时赴约。”

他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一转,朝不远处的屋门望去,微挑着嗓子道:“扶渊,先打发那传话小厮回去,就言本宫等会儿便携着佳人过去。”

这话刚落,扶渊立即在门外恭敬的应了一声。

长玥冷眸一直朝那妖异之人落着,片刻,便见他慢悠悠的坐起了身,朝长玥笑得魅然,“扶玉美人儿还不过来服侍本宫着衣?”

长玥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却也并未拒绝,淡漠上前,为他穿上了那间招摇的白袍。

待一切完毕,他才慢腾腾的下榻,随即又开始让长玥为他梳发。

长玥淡漠忍耐,一言不发的做事,只是在为他梳发时,她手艺并不佳,再度给他挽了一个歪斜的发髻,他垂眸朝铜镜内瞧了瞧,又开口兴味盎然的调侃嘲讽,但却并未让长玥重新梳发,反倒是起了身,就这么顶着这歪了的发髻出了屋门。

长玥冷沉淡漠的目光,终归是微微一变,着实不解这历来对诸事都一丝不苟,要求甚高之人,竟会两番任由她为他梳了个歪发,而且还不会出声让她重梳。

一时,长玥心底也逐渐增了半许复杂,但片刻之际,她便全数敛住了心神,淡漠麻木的踏步,朝那妖异之人跟去。

出得屋门时,只见屋外院中地面的白雪已被全数铲着堆成了一角,似如冰山。而院内,也不住扶渊这些人什么时候再度在院中各处摆了牡丹盆栽。

一时,入目倒是繁花似锦,淡香浮动,奈何眼见那些鲜艳的花,长玥心下却沉得厉害。

如今天寒地冻,这些花,也仅能活上一日,待得明日,这些花便将全数枯萎,而扶渊这些人,便会重新搬来新的盆栽来替换它们。

她着实不知这寒冬腊月,究竟何处能培植出这么多的鲜花来,甚至多得能将这冬日凄凉的院子全数点缀成繁花似锦的春日,但凭这妖异之人鬼魅的本事,连起死回生都可做到,更别提培植几盆花了。

长玥莫名的想得入神,正思量,这时,前方突然扬来柔腻懒散的嗓音,“扶玉美人儿眼睛倒是生得好看,但用起来,怎像有眼无珠?都已撞上树了,扶玉美人儿都没瞧见么?”

刚听完这话,扶玉正要驻足,奈何就在这反应的档口,她身子手势不住,当真是撞了树。

霎时,额头剧痛,但片刻后,疼痛便减却不少。

长玥蓦地回神,这才见自己竟走到了道路边缘,撞上了一棵长歪了的树。

她眉头大皱,下意识的伸手揉着额头,这时,那立在不远处的妖异之人,却似是见了天大笑话,整个人竟是邪魅而笑,竟笑得直不起身来。

“宫主若是笑够了,便该行路了。”长玥冷沉观他,见他许久都止不住笑,她忍不住出了声。

待这嗓音落下不久,他才停了笑,道:“扶玉美人儿这额头倒是肿了,不过也无妨,反正面容皆红肿,此番额头肿了,倒也不突兀。”

柔腻懒散的嗓音,缓慢的语调,然而听在长玥耳里,却觉这人再度在不曾掩饰的对她戏谑。

长玥神色微动,但却垂眸了下来,并未言话,他凝她几眼,倒也兴致微缺,随即转了身,继续往前。

天寒地冻,冷风拂骤。

一路上,长玥打了好几个冷颤。

待终于入得这府邸的大堂时,长玥目光微抬,便见萧意之已在屋中等候,但他身边,却还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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