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判作妖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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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高看这妖异之人了,虽明知这人腹黑无情,但她方才,却仍在豪赌,赌她能算中这人内心,赌他不会让她这么快就亡,奈何未料这妖异之人从不曾打算救她,纵是见了她在风尖浪口沉浮,生死一线,这人,也不过是摆出独善其身的态度,兀自观戏。

霎时,一股森冷凉薄之感在浑身蔓延,长玥凝在那妖异之人面上的目光,也再度开始深沉无底,明灭起伏。

周遭之人的目光,全落于身,犹如根根芒刺,似要将她全数的扎出窟窿。

长玥兀自忍耐,待强行吸了一口气后,她开始麻木的朝那主位上的皇帝望去,低沉无波的出了声,“扶玉方才之举,不过是认真抚琴。鼓风此曲,一旦抚入高.潮,自是惊心动魄,心有不适。”

她言语平寂,无波无澜,然而却是底气十足。

大抵是,没了惧意,满心都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态度,是以,才可将不实之言,说得这般的自然而然,底气充然。

只是这话一落,那主位上的皇帝并不相信,方才长玥琴音的威力,足有杀伤之力,他习过武,自是知晓方才一曲,并不简单。

“本想看在你是衍公子身边之人的份上,只要你认罪,朕便不会过于为难于你,奈何你则是满口胡言,不安善心,如此,便也别怪朕降罪于你了。”皇帝冷然一声,话刚到这儿,嗓音便稍稍一顿,随即面色再度一沉,嗓音也跟着一挑,“来人,将此女拿下,关入天牢。”

此话一落,那些退至台下的御林军们再度执剑而上台,然而却仅是朝前靠近了几步,便略微忌讳的朝那一直立在长玥面上不言话的萧意之望着,不由的驻足下来。

长玥冷笑观望,目光朝那些御林军们扫了一眼,便平然纡回,望向了萧意之。

萧意之依旧平和望她,纵是瞳孔内已是缓和如风,然而若是细观,却不难发觉他瞳孔深处交织着的复杂。

两人瞳孔自然而然的触及,一人冷嗤,一人平和而又认真。

待周遭气氛再度沉寂片刻,那主位上的皇帝再度忍不住开了口,“萧爱卿,还不退下?”

萧意之神色终归是动了半许,视线也平和无波的朝长玥面上挪开了去,凝向了高位上的皇帝,温润无波的出声道:“扶玉姑娘方才也已说过,鼓风之曲,本是壮然激.昂,心有不适,也乃正常。再者,扶玉姑娘乃衍公子身边之人,皇上便是不信扶玉姑娘,也该信衍公子人品才是。”

温润如风的话,瞬时将矛头随意而然的指向了那妖异之人。

长玥兀自旁观,冷眼观望,只见那人群中的妖异之人,则是笑得更为的兴味灿然,随即出了声,“惠王爷这话,说得倒也在理。本宫的扶玉美人儿,或许只是今日抚琴抚得太过投入,那一支鼓风之曲抚得活灵活现,壮然而耳,琴音波澜,自是惹人不适。呵,皇上与在场的各位大人,许是当真误会了,本宫的扶玉美人儿啊,偶尔不恭或是顽劣,但也没胆子当众杀人呢。”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面面相觑,神色沉疑。

仅是片刻,主位上的皇帝再度出声,“衍公子人品如何,朕自是不疑。只不过此女抚的鼓风之曲,本是不详……”

“皇上。”未待皇帝嗓音落下,萧意之再度出声平逸温和的打断。

皇帝怔了一下,后话噎住,威仪的面色已是有些挂不住,那略带皱纹的面上已是增了几许薄怒。

萧意之平然望他,继续出声,“鼓风之曲,千百年来一直是战歌,虽后来被人传作不详之曲,但事实如何,皇上也该是明了。一国之兵,若是强大,纵是不唱战歌,也定能击退邻国,而若是国之本弱,便是有战歌,甚至行军庞大,但若人人皆懈怠懒散,又有何本事抗击敌军?将一朝之兵的全军覆没全数归咎于战歌之错,却不从自身兵力寻找缘由,此等昏庸之事,想必吾皇圣明,定不会如前人那般认为。”

皇帝神色再度一变,凝在萧意之面上的目光,已是增了几分刀刃。

奈何萧意之却犹如未觉,转眸又扫了一眼台下众人,继续温和缓道:“而今大昭,国体不稳,邻国犯边,扶玉姑娘一曲鼓风惊醒世人,却被诸位大人认作妖物。皆道人心不古,不被迷信与昏然所扰,但本王倒是觉得,而今我大昭百官,除了阿谀昏然以外,真本事倒无,反倒还信了神鬼妖魔,自乱阵脚。再言方才的斗诗会,民间百姓,尚且都可对上一日一夜,但我朝百官,竟连两轮都坚持不住。本王倒是觉得,我大昭百官,与其在此肆意怀疑一名献艺的女子为妖物,还不如多费脑子去想想该如何提升腹中点墨,再想想那邻国频繁犯边之事,该如何处置。”

温润的嗓音,和煦的强调,然而字词之间,却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威仪与刚毅。

在场之人,迅速色变,纷纷垂眸下来,竟是不敢再言。

那高位上的皇帝,面色已是红白交加,怒意上浮,浑身的杀气早已尽显,奈何他的指头仅是死死扣住竹椅边缘,唇瓣禁闭,纵是目光如刃如刀,寒光阵阵,却是并未道出话来。

权臣气焰,无人敢相与。

萧意之的这把火,无疑是烧得有些烈,只奈何,权臣当道,一手遮天,纵是那主位上的皇帝都已气得脸色红白,心底则仍是绷着一根弦,未能威仪大气的治萧意之藐视皇威之罪。

周遭气氛,似是凝然成冰,寒凉四起。

许久,那主位上的皇帝服了软,强行敛住心神,出了声,“惠王爷此言,深得朕心。诸位大臣今日宣称扶玉姑娘乃妖物,着实昏然,连朕,都差点被尔等蛊惑。”

在场之人急忙跪地,神色惶恐紧张,忙呼,“皇上恕罪。”

萧意之神色微动,缓道:“皇上仁心为民,各位大人,自该多为皇上解忧,而非如方才那般因一曲鼓风便自乱阵脚,惑了自身,更惑了皇上。”

在场之人急忙点头称是。

皇帝也脸色也稍稍一解,随即顺势而下,威仪道:“众爱卿方才之过,朕今日且不追究,但望诸位爱卿以此为戒,日后遇事时,多用点脑子。”

萧意之也顺势缓道:“吾皇英明。”说着,目光朝长玥望来,平缓如常的道:“今日之事,便暂且过了,至于扶玉姑娘,也该引以为戒,虽抚一曲鼓风,心思是好的,但还望以后行事,自当三思而行,亦如今日此事,若非皇上英明,扶玉姑娘一曲鼓风,自是要惹了民怨,吃得大亏。”

长玥神色淡漠,面上也是麻木一片。

观戏观得太久,而今回神,心底除了恨,便是冷讽。

她倒是不曾料到,而今这萧意之,倒当真是威风八面,短短几句,便可力挽狂澜,更可让晏亲王那狗贼暴怒难耐,却还是不得不服软。

她也更不曾料到,这上次还想掐死她的萧意之,竟会突然为她说话,保她一命,若是他善心大发而救她,她自是不信,这般冷血无情之人,胸腔内的心早已黑透,又岂会当真善心大发的救她,是以,除了这个理由,这萧意之救她,难不成,是因那妖异之人?

心思至此,冷沉麻木的心底,逐渐生了半分起伏。

她并未对萧意之回话,时辰一久,便也惹得在场那些跪地之人纷纷惊愕小心的抬眸朝她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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